靠近吊橋邊,徐升聽見了很輕的說話聲。
他又走幾步,看見樹的縫隙間,湯執和江言的背影。兩人站在吊橋邊的石欄前,一邊看峽穀的風景,一邊散漫地聊天。
湯執對江言說話時的語氣,好像比與徐升說話鬆弛一些,語速也快了少許。
他又在偷偷地抽煙,徐升看到他細白的手指間能看見橙色的火點,也有煙氣嫋嫋地往上飄。
徐升又往前走了走,難以避免地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內容。
“那你追啊,”湯執聲音裏帶著笑意,“如果換我,我就追了。”
江言則悶悶道:“怎麼追。”
“我不會。”江言說。
徐升不喜歡偷聽,正欲上前,卻聽到湯執輕聲道:“那你別聽我的,我也沒追過。”
徐升的腳步停了,江言也安靜了。
少頃,江言問湯執:“徐先生追你的?”
從徐升的距離看湯執,會顯得湯執更瘦。
山風吹過,T恤貼在他的腰上,他的手肘也是白皙的,他側過臉笑著看江言,但笑得不明顯,隻是唇角彎著。
眼中也沒有笑意,像隻是不願過於明顯地切換表情。
他眨了一下眼睛。
徐升看見他的睫毛碰到一起,又分開。
“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用很輕的聲音,對江言說。
“他要結婚了,”湯執說,“在MI州買了房子。”
江言看著湯執,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江言說:“是這樣嗎。”
湯執悶聲不響地抽煙,吸進煙氣,又吐出來,一支抽完了,也沒有說話。
江言看起來也有些不安,他們站了片刻,江言突然問湯執:“你喜歡他嗎?”
湯執一開始沒有回答。
他把煙頭包進了空的軟煙盒裏,捏起來,然後說:“我跟徐總不是喜不喜歡的關係。”
他看了江言一眼,或許從江言臉上讀到了不理解的表情,對江言解釋說:“很正常吧。”
“我也不喜歡徐可渝啊,”他低聲說,“不是也結婚了嗎。”
徐升先是想,湯執又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抽了整包的煙,接著又想,湯執沒正麵回答江言的問題,但卻說出了答案。
徐升慢而小心地走回山莊,他應該等湯執,但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態度對他。
遙遙看見了司機,徐升沒有上前,給江言發了消息,讓他們先回去,然後找唐泓哲接了一台車,自己走了。
徐升開車下了山,漫無目的地在濱港兜圈子。
他沒有開音響,緩慢地產生了難以形容的濃厚情緒。
起初徐升覺得湯執在撒謊,尋找了一些湯執喜歡自己的證據。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徐升,湯執為什麼燒掉徐可渝的信和鑒定報告。
為什麼一開始就說徐升是他喜歡的類型,要徐升吻他,作為和徐可渝注冊的交換。
為什麼在酒店的電梯裏難耐地抱著徐升,做夢怎麼會叫徐升名字,為什麼和徐升說秘密,依賴地倚靠在徐升懷裏,給徐升那麼多錯覺。
開到港口旁的柏油路上,徐升又想,如果湯執沒撒謊,他希望湯執可以繼續騙他。
裝出離不開徐升的樣子,一切就能維持原樣。
徐升想不到湯執不喜歡他的理由,於是他認真地開著車,從去臨市找湯執那天開始回憶。
他和江言站在湯執的出租屋門口敲門,第一次見到湯執時,徐升其實在想,難怪徐可渝會上當。
然後徐升發現他和湯執的開始實在是太差勁了,全過程都找不到任何值得讚揚的真善美。
但徐升已經二十九歲了,他也不想在並不合適的年齡墜入愛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