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1 / 3)

把人膩死的表情:「唉,這麼脆弱,還逞什麼強?我看你每日晨裡都頂著雙紅腫的眼睛,想看看你夜裡到底怎麼了。結果我好心腸,卻得到了這個。」紫鳩說著撩起袖子,月光下,修長的胳膊上是一排細痕,滲出的血點點裹著幾個月牙狀的傷口,在白瓷般的肌膚上蜿蜒出一道弧形,如美人彎起的眉。

紫鳩深諳說謊的技巧。所謂三分假,七分真,才最是容易讓人信服。也就是說,紫鳩早已發覺卓清每日晨起紅腫的雙眼,卻絕對不是抱著好心腸的初衷來夜半探床的。

可卓清卻似是有六分信了,因為她的眼神比適才要柔軟的多。看著紫鳩手臂上被她掐出的印子,卓清終於歉然的說了句「對不起」。

她竟然說對不起?紫鳩愣在當場。

「我沒事,想睡了。你也回去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怎麼說都不合適。

「啊……」紫鳩這才回過神,想起今晚來的目的尚未達到,怎麼能被趕回去呢?

「哎呀,袖子髒了。」紫鳩暗暗在傷口處使勁一擠壓,滲出的血盡數被他寬大的薄棉睡袍吸了去,素白的衣袖旋即染開了滴滴小若花蕊的紅暈。

卓清這才明白過來到底是什麼讓她覺得異常——她從來沒有見過穿睡袍的紫鳩。

雖說紫鳩平日裡穿的寬袍跟睡袍無甚大的差別,但材質卻是截然不同的。此時的紫鳩身著薄棉白袍,柔軟貼身的料子似他一頭瑩潤的青絲般垂墜舒滑。不同於平日裡穿的雲緞,薄棉卻是柔順服帖的多,整個袍子軟塌塌的裹在紫鳩勻長合度的身上,使得那個美妙的人兒渾身散發出混雜著慵懶、嗔怨、無奈和惑人的風情嫵媚。

紫鳩微微向前傾了傾身,聲音若明媚的春光:「丫頭,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卓清無言。因為她還沒反應過來。

紫鳩腹中忍著笑,這可是他紫鳩的殺手鑭!無論男女,都沒有人能從他這種天生嬌媚的風骨中逃脫!

「其實,我從不介意你的長相。」他介意的,而且是相當介意。

「因為我獨獨喜歡你那雙美麗澄澈的眼睛。」因為他此時看的是她眼中映出的自己。

卓清抽了下眼角。

僅僅這麼一抽,讓紫鳩熱騰騰的臉登時冷了下來。

因為他知道卓清要說什麼。

「演技真差。」卓清一手推開紫鳩的臉:「是妖怪就找自己同類去,不是就快回去睡覺。」話落便又重新鑽回被窩,側過身來閉上了眼。

竟然說我是妖怪?!難道……是因為自己美的太不真實了?

紫鳩如此想到,不禁誤以為卓清覺得她與自己實是雲泥之別,內心自卑,不能接受他的「告白」。想通後,紫鳩立刻又自信滿滿,用看獵物的眼神把卓清從上到下打量了個來回,又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悄然走出了房,嘴角掛著一抹促狹的微笑。

屋內復又靜了下來。

窗外月明,風露娟娟,人未眠。

卓清一動不動的側身躺著。枕邊微涼,大概是適才未幹的淚漬吧。

隻差那麼一點,不是嗎?

其實她本不知紫鳩是在做戲,所謂「演技」雲雲隻是她隨口的推搪罷了。世人對美多是趨之若鶩,她卓清也並非什麼與眾不同,好惡迥然之人。誘惑如紫鳩的出塵與俊美,她怎會心如止水,不為所動?

隻是那一剎,她想起一雙湛如甘泉、燦若晨光的眸子,而印著那瀲灩雙瞳的臉,卻是如何也想不起麵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