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俯身摸摸二師兄的臉。是溫的,二師兄隻是睡著了。
她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衝著周圍“噓”了一圈。
“你們不要吵。”指著南南,“還有你,不要哭。”
“我二師兄睡著了。他一直很累,好不容易睡著了,你們不要吵。”
然後打量下那個棺材,皺了皺眉頭。
“二師兄,你怎麼搞了那麼小一個床,這麼小,躺兩個人,會很擠的。”說完,輕輕一縱,躍進了棺材。
南南伸手欲攔。“你幹什麼?”
卻被寒無衣拉住,他衝她搖搖頭。南南停住。
她隻是,想全了自己心愛的人最後的願望;她隻是,想留著最後的希望,說不定,說不定她真的可以治好他。
所以她來了,不再計較得失,不再計較麵子。隻要他可以繼續好好活著,繼續做他風華絕代的千裏公子,哪怕隻是讓人遠遠看著。
重穿在重千裏身邊躺下。
“真的很擠呢,要不,我們換個床吧,二師兄,好不好?”她又跳出來,俯身抱起重千裏,“二師兄,我們回莫非島吧,我一早說了,十八偏心,你的床比我的大好多,我們還一起躺在那裏,吃點心,聊天,你要是想睡就繼續睡覺,隻聽我講就好了。”
她抱著重千裏往後院走去。
寒無衣對南南說:“姑娘莫怕,我陪她一起帶千裏公子去找我師傅,有他在,說不定公子能救回來,姑娘先請回吧。”
南南淡淡地點點頭。“那小女子就此告辭了。”
我不怕,我怎麼會怕?
如果公子救不回來,我就跟他一起去。
這樣,塵世裏的種種糾葛,也都與我無關了。
寒無衣看著她孱弱卻挺秀的背影,微不可聞地歎口氣。
頭也不回地吩咐。
“龍五。”
“屬下在。”
“幫我備馬車,我要回島。”
————————開往冬天的馬車——————
寒無衣靠著馬車,默默看著另一角緊緊抱著重千裏的重穿。
從那一刻起,除了解決內需,她再也沒有放下過二師兄。
即使是吃飯,也是寒無衣喂,她隻負責張嘴。
累了,就抱著人眯一會。醒了,就絮絮叨叨跟重千裏說些有的沒的。
寒無衣不敢叫醒她。
重穿顯然,是進入了一種精神恍惚的幻境。
貿然打斷,恐怕會落下心裏更深的毛病。
隻能就著她。
眼看她憔悴,眼看她流淚,眼看她抱著別的男人,柔情心碎;
卻不能多說什麼,不能多想什麼,就這樣幫她擦去眼淚,替她尋找安慰。
隻是自己的心裏,也開了一個大洞,不知道可以找誰幫忙補上;
自己的懷裏,一樣冰冷的空虛,不知道可以找誰尋求溫暖。
重穿在夢裏,跟二師兄在島上吃點心看月亮,跟二師兄在江南品酒遊玩,明明很快活的事,為什麼每每,都胸口發悶,難過得隨時想掉下眼淚。
抱著二師兄,抱得很緊。
倜儻無雙的二師兄;
春山朗月的二師兄;
溫柔無敵的二師兄;
總是讓人那麼舒服,覺得安心可靠的二師兄,現在,隻能依靠她呢。
可是她,是不是值得依靠。
重穿很心虛,很心虛,但不能讓二師兄瞧出來。
然後她還總感覺到,背後有個人,一直默默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