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摸摸,帶著歲月的棱角。
這兩個小子,還在一起,還相親相伴。
吸吸鼻子,打開抽屜。
木頭做的小鳥,因為抓不住真的鳥,三少用劍削給她,上麵還有一小塊褐色,削到手了,現在看來,果然很笨拙;墜星湖畔撿到的漂亮石頭,三少那塊比自己的透明,管他要,不給,氣得哭了,後來發現他偷偷放在這裏;阿爹紮的紙鷂,三少沒耐心,放不上天,氣得踩爛了,自己舍不得扔,又撿回來;管阿西莫姐姐硬要來的一個鑲珠子的荷包,三少鄙夷地說,居然喜歡這種姑娘東西……
都在,每一件都在,而且,幹幹淨淨地,躺在那時的歲月裏,仿佛未經風霜。
“叭嗒。”一滴晶瑩水花,綻開在半透明的溪石上,平凡的石頭似乎也有了寶石樣的光芒。
突然聽到有人的聲音接近,重穿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著急,就鑽進衣櫃躲起來。
一邊流汗,這明明是我的房間,為什麼要躲起來?
一邊這麼跟自己說:萬一來的是阿爹,嚇到他老人家不大好。
人進來了,重穿屏住呼吸,從縫隙裏看去,似乎有一片紅影。
英雄,要拿什麼趕緊,總之快撤。還有,千萬別發現床上的東西。
那英雄似乎並不是來拿什麼東西的,隻是走到書桌前,停下。
默然半日。
重穿從縫隙裏看著那鮮紅挺拔的背影,看得時間太長,看得太用力,眼睛都疼了,兩行清淚順頰而下。
那人突然伸手,撫摸桌子的左上角。
十分溫柔的動作。
學我!重穿不以為然想撇嘴,鼻子一皺,又是兩滴淚滾落。
半晌,他打開抽屜。
重穿一顆心吊起來,別,別想拿走什麼。那些都是我的!
我的寶貝。
抽屜再度關上。
那人右手舉起,手裏的東西映著窗外進來的光,盈盈半透,是那塊石頭。
不會是想拿回去吧?重穿急了,明明給出去的東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放下!
英雄好像聽見了她的心聲,終於把石頭放下了,擺在桌子的左上角,跟那兩個小人,放在一起。然後,輕輕地笑了一聲。
這一聲,讓重穿七魂去了六魄。一不注意,腦袋在櫃門上磕了一下。
那人身子一震,站住不動了。
重穿心跳如擂。
縫隙裏,隻見一片紅雲,慢慢地靠近。
一步,兩步。
心已經到了嗓子眼。怎麼辦?
“三少爺!行禮時間到了!”
有人在外麵叫。
那人頓住,停在櫃門口。
紅雲壓櫃櫃欲摧。
一門之隔,仿佛天塹。
半晌,人終於出去了。
聽到關門的聲音,重穿才發現出了一身冷汗。
剛才明明怕得要死,怎麼人走了,又覺得無邊失望。
不管了,打了水,先在屋裏洗個澡。
一路奔來,早已灰頭土臉,這種造型,哪能上演大鬧婚禮如此經典的偶像戲碼。
草草擦幹頭發,換上惟一的演出服,就是二師兄送的“流雲水色”。
(作者:什麼時候誰取的名字,我怎麼不知道?)
獨個綰不來海棠髻,隻能在左右編了兩個細辮子,其餘的就散在腦後。
抱著景泰藍罐子,深吸口氣,走吧。
真的猛士,敢於直麵天雷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