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嗎?這一刻的我,突然想到了燕來山中的君姑娘。
卿卿,其實我早該猜到的,就算是換了容顏,換了性別,隻為那一雙盈盈的眼。
第三最好不想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還有那一次見到她,是在金陵謝府,我母親的家。她倚著窗披散著一頭長發,略微迷茫的眼神,在看到我那一刻,劃過淡淡驚訝。
每年的這個時候,隻要有可能,我都會回到這裏。在許多年前,母親就是在這樣的時節,被父皇帶入了皇宮,從此再也沒能見到江南的梅花。撫養我的方婕妤說,母親最愛的,就是這株梅花,她降生的那年,外祖父親手將一壇女兒紅埋下。可是她終於沒能“出嫁”,一壇女兒紅藏了四十年,還在安靜的等待。
如果不是為了那一句“謝氏女不得嫁於帝王家”,也許母親就不會這樣鬱鬱。可笑那個光武皇後,這偌大的謝家,難道隻有她一個女子,配一朝帝王為她蓋一座儷園?
今天醉得有些早啊,是這酒太好,還是為了那雙相似的眼。我慢慢走向她,遮住她下半邊的臉,就是這雙眼,就連長在男人的身上,也讓人逃不開,躲不掉。讖言真是個害人的東西,連我也會不能免俗嗎?
罷了,反正我已經醉了。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明天就可以不作數了。
抓著她同遊這座古老的園林,提上四十年的女兒紅,一路跌跌撞撞,到了這座標誌著謝家最高榮耀的“子歸樓”。她似乎也有無限心事,一人一碗,相對而飲,她忽然間大笑出聲,那笑聲仿佛最淩厲的刀,刺在心口上,一刀又一刀。
我不想再聽下去了,晃到琴邊,這一曲長生,是母親生前所愛。每年她祭日之時,我那天下之主的父皇,都要操此一曲。長生,長生,就算彈奏再多也沒有用,光武帝終究也隻有與皇後赴死,而母親終究在綺年而亡,我那深情不二的父皇,也不過在宮廷中,追逐著和她相似的影子。
而最和她相似的我,則是他的夢魘。
卿卿,你呢,你的淚與笑的背後,又有怎樣的故事?無論你什麼時候講,其實我都願意聽。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不過是舉酒共飲的第二天,她就要與我決裂。那雙清透眼,竟會有怒濤衝天。有那麼一瞬,我已經觸摸到了,在她憤怒後麵,那悲哀的傷口。
她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固執的女子。她仿佛有一種本能,就算是周圍的人再怎麼粉飾,她都可以毫不費力地將真實與謊言分開。她嚴守著自己的原則,以那樣倔強的姿態,一直堅持到所有的人,都隻有向真相妥協。
她猜得沒有錯,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這位馮大人,是京中那人的黨羽。畢竟我那太子兄長,哪有這份魄力,讓人甘心誠服!他想借我的手翻雲覆雨也無妨,隻要順了我的心意,回頭我自然有大禮相贈。
這就是我的生存法則,帝王家的生存法則,身為皇家子,怎麼會有人不想會當臨絕頂?我們身上都留流著這個帝國最高貴的血液,而那個雲端上的位置,最喜歡的,就是高貴的血液!隻是我忘記了,這並不是她的生存法則,她的雙眸中,裝得是世間冷暖——
她說:“是以殿下心懷仁慈,使王家生者得益,死者得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