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走過去。

那童子抬眼見我,嚇得緊護住丹爐:“你不要過來啊。”

“幹嗎?”

那是藥,又不是什麼金銀財寶好吃好玩的東西,好像我會去搶似的。

“你還好意思說,上次你偷丹藥,讓我被罰了多少年的禁閉。剛放出來你就又回來了,真是冤孽。”那童子生得眉清目秀,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說起話來卻像七老八十了。

“我?”這消息讓人亂驚悚一把的。

“廢話。”

“我為什麼要偷丹藥?”

“你問我,我問誰?”

我抓了抓頭發,走到他身前,他全身顫唞著往後退:“幹……幹嗎?”

忽然我揪起他的衣領往丹爐裏丟,他嚇得大叫:“救命啊,大師,大師救我。”

這個笨蛋,也不動動腦子,要是大師在,我敢這麼囂張。

“我為什麼要偷丹藥?”

“為了變成人啦!”

變成人好非禮大師麼?

還真像是我能幹出來的事。

“也不知道大師到底看你哪裏好,處處維護你,不過就是一堆爛泥坯子造出來的濁物而已!”

我瞥了他一眼:“你吃醋啊?”

他的臉頓時通紅,低下頭去連念了幾聲“罪過罪過”。

大師對我好麼?

我並不知道。

那些前塵往事都已經被忘卻。

現如今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隻不過每個神仙都用一種古怪的眼光看著我,就好像在青菜堆裏發現了一條蟲,或者在玉器店裏買到了陶瓦罐。

反正我到哪兒都是異類,是殘次品。

仙界裏沒有白天黑夜,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大師才回來。不管過多少時間他都是那麼一副風流風騷的樣子。

我接過大師的粉紅色外衣,幫他疊好,放在床邊上。

他穿著寶藍色的中衣坐在床頭,笑盈盈地看著我:“小南瓜怎麼突然變乖了。”

“不許叫我南瓜。”說真的,我覺得他的粉長衫和藍中衣配起來像極了一種燈籠椒,可比我那“南瓜”外號形象多了。

“我去辦了一件大事。”

“什麼事?”我給大師倒上水,他一飲而盡。

“完顏秀衣讓我謝謝你,多虧了你那口心頭血,鄂春的命生生讓本大師救回來了。”蘇木得意洋洋地把水喝完,伸出手來讓我再倒。

我手裏的陶壺一歪,開水都澆在了他手上。

“故意的。”大師看著自己像花一樣綻開的手給我定了罪。

果然我和玉字生死攸關的時候大師就在旁邊。

他眼睜睜地看著,就像那些事不關己的仙人一樣。看我們如何地掙紮,如何地傷心,如何地死去活來。

“殺那麼多人真的沒有關係嗎?”

“什麼?”

“完顏秀衣,為什麼他要把信陽城趕盡殺絕,卻還是能夠救活他想救的人。”

大師向我微笑:“明月,這是仙界,你已經脫離五行之外,不要再想以前那些事了,那跟你沒關係。”

“既然沒關係,你為什麼還要一次次地去幹涉他們,為什麼還不忍心看我魂飛魄散要帶我回來?大師,仙人是不是也有放不下的東西……”

“沒有!”蘇木平靜而緩慢地打斷了我,他端坐不動,像一座綻藍色的琉璃山,擋住我了的視線,“明月,你記著,不是人人都有你的境遇,你之所以能坐在這裏跟我說長道短,隻不過因為你是我的東西,我打碎了你,拋棄了你,自然也可以把你撿回來……而這世上的其他人,他們有他們的命運,生死輪回,早有定數,所以你要懂得珍惜,別再犯那些不該犯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