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他們兄妹二人的劍法後,徐大師便親自為開爐做起了準備。
原東園本想派人代勞,因為那些準備工作實在繁瑣極了,結果被他一口回絕。
“我鑄劍向來親力親為,如果有別人加入,反而礙事。”他說得很堅定。
“那好吧。”原東園表示理解,“但您這回開爐,畢竟是為了原某人這雙兒女,倘若有無爭山莊可以效勞的地方,您但說無妨。”
徐大師本來是要搖頭的,但最後關頭又想起來,他還是需要無爭山莊替他辦一件事的。
“我有個習慣。”他說,“我沒法在人多的地方鑄劍。”
“您的意思是……?”原東園一時沒懂。
“就是我不能在無爭山莊開爐,這裏人太多了。”
原東園聞言,還以為他追求的是一個足夠清淨的環境,忙表示他會約束好莊內的下人,不讓他們打擾到大師鑄劍。
徐大師搖搖頭,道:“那也不行。”
在他看來,無爭山莊避世百年,丫鬟仆從換過好幾代,其間“人味”到底還是太重,光是不打擾他沒有什麼意義。
原東園:“……”
原東園耐著性子繼續問:“那您是想我替您另外尋一座宅院嗎?”
徐大師:“倒也不用宅院這麼大,在太原城郊常年無人的地方隨便蓋個草廬便夠了。”
對於家財萬貫的無爭山莊來說,要做到這一點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所以原東園當然應了。
商議完畢,一切都有條不紊地繼續進行著。
這期間原芙月在練劍之餘拜訪過徐大師幾次,每次都聊得很愉快。
作為徐魯子的後人,徐大師不僅懂劍,也懂刀,懂槍,但他本人最喜歡的還是劍。
他告訴原芙月,劍是兵中君子,所以真正能在劍之一道走到極致的人,也必定是君子。
“你的天賦很好,我希望你不要辜負了這番天賦。”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始終非常柔和,和傳聞中的眼高於頂脾氣古怪完全是兩回事。
原芙月聽得出他言語裏的期待之意,便也認真地點了頭。
“我記下了。”她說。
之後又過了大約五日,徐大師便離開了無爭山莊,獨自一人住進了原東園為其準備的那間草廬。
離開前他告訴原東園,四十九日之內,勿要讓任何人靠近這間草廬。
“至於那兩柄劍,四十九日後,原莊主再派人來取便是了。”
前後折騰準備了這麼久,如今隻差最後這關鍵一步,原東園更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他以無爭山莊的名義向其作下了保證,並道:“那原某便靜候大師佳音了,等大師鑄完劍,原某再另外設宴答謝。”
徐大師仍舊擺手拒絕:“不用,我鑄完就走。”
原東園:“……”行吧。
原芙月得知徐大師要閉關整整四十九日,頓時又不想再無爭山莊住下去了。
第二日一早,她便用老借口去跟父親申請開溜。
過去幾年裏,原東園對她這種行徑十分放縱,往往都不用她發揮什麼演技就毫不猶豫地應了。
然而這一回他卻皺起了眉頭,道:“你在家中與你哥哥切磋也是一樣的,何必總去打擾人家?”
原芙月:“???”這他媽能一樣?
就算拋開原隨雲是個熱衷於氣她的戲精這一點不談,他和西門吹雪的劍術水平也根本不一樣啊!
見她一臉驚詫,原東園又繼續道:“何況你才回家幾天?”
原芙月小聲道:“好多天了啊……”
原東園:“……”
他深吸一口氣,彎腰平視這個女兒,神情複雜道:“乖,聽爹的,好不好?”
她不明白:“爹的意思是,以後都不準我去萬梅山莊了嗎?”
原東園旋即否認:“當然不是。”
“爹隻是希望你能多待在家中,陪陪爹和娘,何況——”
“何況?”直覺告訴原芙月,這何況後麵的內容恐怕才是重頭戲。
果然,再開口之前,原東園的表情又變了好幾番。
最終他歎了一聲,道:“何況男女有別,你也十二了。”
原芙月:“???”
什麼玩意兒?男女有別?
她睜大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幽幽道:“爹,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原東園:“?”
原芙月繼續:“我同阿雪哥哥根本談不上什麼男女有別,真的。”
“他在我眼裏就是劍,我在他眼裏怕是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