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練習的時日尚淺,而謝明淵的武功誰知會不會更在夜弦之上,若是一次失手,這一招日後就會被提防,失去了關鍵時刻的威力。
她大叫了一聲“來人”,侍衛、暗衛和宮人們全都驚動了,暗衛們見是公主和自家主子鬧上了,頓時縮了頭,不敢現身,其餘人等麵麵相覷,不知該怎麼辦。
紀千塵趁著謝明淵一愣神,推開他狠狠地甩了一個耳光。“你敢輕薄本宮,本宮會叫母皇殺了你!”
“又或者,”她陰險地笑了笑,“我去跟母皇說,我現在不喜歡你了,就算夜弦的身份不配,但我覺得你家那位長兄也很好。你說,母皇會不會就答應廢了咱倆的婚約?”
似乎是不經意的一句氣話,卻重重地戳在謝明淵的死穴上。她喜歡別的人不要緊,她的正夫一定要是謝家人,但,並不一定要是他謝明淵。
“別,我再也不敢了,我……我隻是一心愛慕公主……”他一抬眼,發現周圍還有一大群吃瓜群眾,頓時說不下去了。
紀千塵冷眼看著他那副讓人反胃的模樣,怎麼也想不起當年舉著冰糖葫蘆、滿頭大汗的少年,曾有過怎樣幹淨的目光。
她本想轉身就走,又想起了什麼,於是,她重新摒退其他人等,對謝明淵說:“以後別來招惹本宮,咱們相安無事。”
他答應了,隻要沒退婚,一切還能有轉機。
“本宮有點好奇,你們說的聖物,到底是什麼樣子?”
鬧了這樣一出,她還肯好好和他說話,他已經求之不得,自然知無不言。“聽說,是個手串兒。具體的材質和樣子,連陛下和我爹都不知道。那聖物隻由曆任閣主保管,可是,自謝鋒之後,便已失傳。”
紀千塵心中暗驚,連謝挽和謝鐧都不知道的事,夜弦卻知道。夜弦一定是親眼見過那手串的!
她麵上波瀾不驚,淡淡地轉身要走,又想起來問了句:“本宮那天上人間獨此一家的茶好喝嗎?”
謝明淵皺了皺眉,實在說不上好喝。
她淡笑著離開:“把茶葉交給老錢的時候忘了自己在煎藥,手上沾了點兒黃連。”
“……”什麼叫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他就是。
紀千塵去了夜弦的房中看他。
那日他突然暈倒,又不許叫太醫,紀千塵萬般無奈,隻好自己給他把了把脈。上上輩子記憶裏的一點兒粗淺醫術,到了這兒實在是不夠用,而且還一上手就遇到個疑難雜症。
她當時驚訝地發現,夜弦的脈象完全異於常人,經脈處處受阻,真氣卻四下衝撞。簡單地說,她感覺這樣的人,沒理由還活著。
那日他說“我沒多少日子可活”,紀千塵本以為是說殺手隨時可能會被人殺,此時看來,他是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她難以置信,不知他曾經生生地經受過什麼。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脈象,更沒有高明的醫術,因此,她不敢自作主張,隻是命人燉了參湯,喂給他喝,幫他提著氣。
好在,後來夜弦醒了,自己默了張藥方子出來,交給紀千塵。果然是回雪山莊的手筆,想必他就是靠著這神奇的藥方,一直保著自己的命。
紀千塵叫老錢去抓了藥回來,她自己親手煎製,從始至終不再假第三人之手。如今,這藥已經喝了幾日,夜弦比回宮那日好了許多,卻仍是沒什麼精神,常常睡著。
之前叫芳苓送藥過來,他喝完又已睡下,屋子裏還殘留著藥香。他睡得安穩,露在被子外麵的手白皙纖長。
之前給他把脈時,紀千塵雖沒瞧出他這身子究竟是怎麼了,可是有一點她知道——傷及心神、脾氣鬱結,這是思慮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