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還惱你,何苦給你煎藥?下回若再有事瞞我,害我傷心,我便送你一碗砒·霜。”

“公主親手煎的藥?”他修長的手指做著小動作,勾著她的纖纖玉指繞了繞,貪戀這種粉雕玉琢似的感覺。他眼中也帶上幾分滿足的笑:“做公主的夫侍還真好。”

指尖的溫軟纏綿,又讓他想起他暈倒前。他雙膝跪行到她身後,輕輕地張開雙臂,小心翼翼地像上次那樣將她摟在懷中。

空氣一時間靜得詭異,仿佛能聽見倆人的心跳聲。

這回沒有劍拔弩張的開場,隻有溫柔如水的結局。她的身子稍稍僵硬了一下,便放鬆地靠在他的懷抱裏。

誰能想到,他做了公主的夫侍這麼久,倆人連這樣溫情的擁抱都少得可憐。

夜弦將她摟結實了,才開口說正事。“我仔細一頁頁翻看了,隻在其中一本的書頁內,有少許的三日醉。這是你猜測的結果嗎?”

紀千塵眉眼低垂,眸光黯淡,輕輕地點了下頭:“是。”

酈雲天是個草莽皇帝,他有許多陋習,譬如,一桌子山珍海味,他卻喜歡拿個大碗,裝上滿滿一碗飯菜,蹲在殿門口的台階上吃;早晨叫廚子拿八個雞蛋攤兩張巨大的雞蛋煎餅,吃一肚子辣椒油,和滿嘴的大蒜味兒;還有,他吃東西前不愛洗手,還偏要用手抓食物……

所以,紀千塵猜想,或許那毒並不是下在冬棗上,而是抹在酈雲天愛不釋手的刀譜裏。

如果是冬棗的問題,那確實隻有小元子一人有下手的機會;但若是刀譜上有毒,那有嫌疑的人就不止他一個了。

小元子一定是冤死的,有人早在刀譜裏抹了毒,酈雲天隻要先看了刀譜,再用手拿食物,他遲早要死,誰碰上誰倒黴。

酈雲天一出事,謝挽就下令封鎖了金祥宮,所有物品原封不動,可是,那本刀譜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證據也就被毀了。

紀千塵想過,如果手上沾了毒,那麼除了冬棗,或許還有別的地方留有痕跡。桌椅筆硯都有人擦拭清掃過,唯有其他的書裏,沒準還能找到一星半點兒。

所以,她拿走了另外幾本父皇常常翻看的書。

既然能證實酈雲天中的毒真的是三日醉,而夜弦又說過,三日醉很罕見,那麼,矛頭直指謝家。

夜弦聽完她的分析,忍不住捏捏她的臉。“從前總聽人說,公主是個廢物,琴棋書畫樣樣不會。如今,我倒是盼你當真廢一點,人越聰明,越容易招來殺身之禍。”

紀千塵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心裏想著:那是你不知道,我聰不聰明,危險都在那兒,不多不少。

她從身上摸出個東西,用兩根手指拎著,伸到夜弦的麵前。“誰說本宮樣樣不會?本宮答應過親手繡個荷包送給你的。”

金縷紫荷,布料和絲線都是上好的。

夜弦難以相信似的拿在手裏,前後看了半晌:“這真是公主親手縫製的?”

紀千塵輕咳了兩聲,如果完全讓她自己做,一個是慢,耽誤練功的時間,二來,做好了還怕往外漏東西。

“這個……邊緣是芳苓縫的,但重點不在這裏啊,重點是,荷包上繡了字,是本宮親手繡的!”

夜弦哭笑不得,他剛才正想說,其實荷包縫得針腳還不錯,就是麵上繡的那倆字有點難看。——一共六筆,兩個字,千千。

“這字是……?”

“是我的小名,誒……自己取的,隻許你一個人叫。”

這字再難看,這份獨一無二的心意卻讓人動容。

“千千、千千……”他輕聲地叫著,似在仔細地回味,最後,他重新環住她的腰,薄唇來到她的耳畔,嘴角噙著一絲甜蜜:“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