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起來,一邊吐血一邊笑:“對啊,你終於懂了。”

“可你別忘了,如今你的生死,可是我說了才算!”他咬著牙,聲線低沉,“高高在上的公主表妹,你也有落在我手中的一天。”

一隻手撫上她帶血的臉頰,冰肌玉骨,傾國傾城的容顏,謝明淵的心尖兒一陣悸動,紀千塵卻覺得像是惡心的蟲蛇在臉上爬行。

寒光一閃,堪堪擦著謝明淵的臉皮,一柄帶血的長劍“嗖”地一下釘入了身後的朱漆大柱裏。若非他陶醉之時還留有一分清醒,躲閃得快,這會兒已經一命歸西。

驚變之下,紀千塵和他同時側過頭,看見大殿門口站著個渾身染血的人。逆光的身影,像是周身散發著蓬勃外漏的殺氣,他顯然是從禦林軍的包圍外一路砍殺進來的,劍尖上滴落的血在地麵蜿蜒。他方才擲出去的,並不是他自己的劍。

夜弦,他到底還是來了。

他恢複力氣,比紀千塵預料中要快。一來,是她低估了他的內力;二來,是她心軟,沒舍得對他下太重的藥。

夜弦趕來崇陽殿的路上已經問過十九,公主給他的解藥的來曆。她竟然那麼傻,傻到拿命來給他換解藥。現在,他的毒解了,可她自己,隻剩下最多三天。

謝明淵一見夜弦,便禁不住眼中冒火。他早該殺了夜弦,隻是從前怕公主心生埋怨,要廢了婚約。如今,公主的命捏在他手裏,謝挽也已經死了,再沒人能阻止他。

紀千塵沒看清兩道身影是如何飛躍打鬥在一起,隻能從一黑一白兩種顏色來辨別。她從前不知夜弦與謝明淵二人的武功誰高誰低,今日更是為夜弦捏了把汗。

他的毒不知是不是完全解了,他鏟除九鉞門時受的傷不知是否無礙了,他逆著人流殺進最危險的崇陽殿已經消耗了不少體力,而謝明淵卻是精力充沛的。

紀千塵想著,卻見二人身影一頓,黑衣閃過一招,白衣一掌落空。謝明淵步步殺招,方才沒打中夜弦,掌風過處,雕花的玉石香爐頓時碎成了渣。

數聲驚歎之中,謝明淵麵有得色,紀千塵聽見夜鷹閣的人在議論:“閣主的長空決分明已經練到了第七層,看這功力,追上前閣主已是指日可待了!”

“閣主當真是深藏不露!……”

紀千塵隻知道謝明淵過了第六層,那已是兩年前的事了。今日,他也是存心想在公主麵前顯擺一下,讓她瞧瞧,他和夜弦誰才是更強的一個。

倆人又過了幾十招,雖說是各有失手,但饒是紀千塵一個外行人也看出來了,夜弦帶著傷應戰,竟已是漸漸占了上風。

針尖對麥芒,一個簡單粗暴的對擊,倆人掌力相接,隻聽一聲巨響,謝明淵倒飛幾丈,將個一人多粗的大柱撞了個缺。

在所有目光的注視下,謝明淵想逞強卻忍不住噴出口血來,他難以置信地想向夜弦。

“你竟然……到了第八層?這……不可能,絕不可能!”他想了想,腦子裏諸多困惑,“你不是九歲才入夜鷹閣,開始修習長空決的嗎?你不是!你早就練過,否則不可能有今日的成果。怎麼可能?”

大概所有人都如他一般,思緒淩亂。長空決是出了名的難學,尤其是在打根基的時候,想要精進一步都異常艱難。謝明淵幾乎是會走路時便學武,還算勤奮聰明,才有了現在這個樣子。一個外人,怎麼可能用短短幾年工夫超越他?

“你是誰?你在進入夜鷹閣之前,究竟是誰?”謝明淵腦子轉得快,已經意識到問題的根本所在。

夜弦被一大群殺手包圍在中間,他語氣極淡,卻如平地驚雷。“我是謝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