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當了縣委副書記之後過的第一個年。這個年,我不但過得非常的開心,而且還過得非常的富有。除了馮翠芬和樂麗娜的紅利之外,我還領了一筆可觀的獎金。我們書記和副書記們的獎金,是由縣委辦公室發的,每人四千元。按照市委、市政府的要求,我們縣委常委、人大正副主任、政府副縣長、政協正副主席,分別享受了農業開發獎、鄉鎮企業進步獎、科技推廣獎、社會治安綜合治理獎、計劃生育保類進位獎、完成烤煙種植任務獎、完成稅收任務獎,每項都是二千元。此外,我所分管的宣傳口,宣傳部、教委、科委、計生委、文化局、廣播電視局、衛生局、報社、新華書店等單位,每個單位又給了我三千元的獎金。這些獎金加起來,已經超過了我的年工資的好幾倍。
這就是當官與未當官的區別。
這就是當大官與當小官的區別。
馮翠芬和樂麗娜給我的幹股紅利,我沒有交給妻子,更沒有讓妻子知道這件事。這些紅利,今後我要派用場的。
除了這些應得的獎金之外,有關鄉鎮和有關部辦委局還給我送了紅包禮金。收到這些紅包禮金之後,妻子再也不擔驚受怕了,夜裏睡覺睡得格外的香甜。她再也不擔心那一個個的紅包變成一顆顆的定時炸彈了。一天夜裏,她正在拆封紅包的時候,我跟她開玩笑說,小心炸彈爆炸!沒想到妻子卻笑嘻嘻的說,如果這也算炸彈的話,我是非常歡迎這些炸彈的。讓這些炸彈來得更猛烈些吧!
妻子說是這樣說,心裏不免還有些擔憂。她近來特別關注反腐的新聞報道,說某某縣的縣委書記、某某市的交通局長、某某市的市長、某某省的副省長,因收受巨額賄賂給國家財產造成巨大損失而被雙規。妻子問我:“一帆,你不會出這樣的問題吧?”
我說:“我怎麼會出這樣的問題呢?那些獎金,書記和縣長都要了,我一個副書記為什麼不能要?前年過年,我們也收了一些紅包禮金,嚇得你整天吃飯不香,還夜夜做惡夢。我想把紅包退還給他們,可他們都不肯承認給我送了紅包。開常委會的那天,我想當著各位常委們的麵,把那些紅包上交給縣紀委,結果怎樣?這不但得罪了所有的常委,還差點把我頭上這頂常委的烏紗帽給一並交上去了!”
“那是我的錯,不該一個勁地催著你去交。”妻子摟著我的脖子說,“我萬萬沒有想到,在你們的官場上,怎麼會有這麼複雜的事情。好在你緊急刹了車,沒把那些紅包交上去,不然的話,你丟了常委這頂烏紗,是絕對不可能當上縣委副書記的了。”
“你說對了。”我說,“失去了常委這頂烏紗,我楊一帆就算在官場上玩完了!要麼在縣裏當一名副縣級幹部,要麼去市裏的某一個不重要的局當一名副局長。這副局長和副縣級幹部與縣委副書記比起來,那簡直有天壌之別!”
妻子同意我的這個觀點,她說:“我仔細地看了新聞報道,那些被抓的領導個個都有情婦,而且還在外麵包了二奶。他們都是讓情婦和二奶給害的!一帆,我跟你說清楚了,我不允許你在外麵有情婦,更不允許你在外麵有二奶!你應該知道,女人都是害人的妖精、害人的禍水!”
“這些我早就知道了,你提醒我也是對的。”我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你看你心裏想到哪兒去了,我楊一帆絕對不犯那種低級趣味的錯誤!”
艾歡、馮翠芬、樂麗娜,這三位女性既算不上情婦,更算不上二奶,充其量也是性夥伴罷了。好在這事妻子還蒙在鼓裏,若是讓妻子知道了……我的頭皮一陣發麻,真的不敢往下想下去。
“還有,你少跟那些財大氣粗的老板們來往!”妻子說,“那些出了事的領導們,都是傍大款傍出事情來的。你那個老同學丁貴,恐怕也不是一隻好鳥----”
“你給我住口!”我大吼一聲,氣得渾身直打哆嗦。丁貴是我高中時期的同班同學,我們之間有著深厚的同學之誼。如果沒有他那十萬元的資助,我就當不上縣委常委。這些年來他光是給我們兒子楊翔的壓歲錢和掛錢,就到了一萬多元。去年楊翔考上清華大學,他當場就給了一萬零一元,那三桌酒席一千二百元的餐費,他也結了賬,並把結賬的發票給了我,市紀委的才沒而查出我的破綻。他為我們家付出了這麼多,而我們家又給過他什麼幫助呢?沒有!沒想到妻子今天卻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能不令我氣憤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