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在我的大吼聲中低下了頭。她喃喃地說:“一帆,我錯了,你原諒我吧。丁貴是個好人……”
“他當然是個好人,誰也用不著懷疑!”我餘氣未消地說,“今後你若再敢說他的不是,我就跟你急!”
去年我有意想幫丁貴一下,想把縣一中的那兩個工程交給他搞,結果被張天福的妻舅劉德龍搶了先。我心裏十分愧疚,覺得對不起他。好在丁貴懂得官場的潛規則,沒有跟我計較。去年年底,縣計生大樓立項,我想把這個工程交給丁貴,沒想到這個工程在立項之前就被馬縣長的外甥搶去了。現在就隻剩下縣人民醫院一棟住院樓的工程了。過年之前,我就跟院長屈立新打了招呼,人民醫院的住院樓建設不管誰來攬工程,你都要一口拒絕,拒絕不了的你就讓他來找我。屈立新說:“楊書記,這個工程有你親自把關,我就少了許許多多的麻煩了。上麵的資金沒有到位,縣財政又撥不出錢,楊書記你快點給我們想想辦法吧。”我告訴屈立新,等過了年之後,我到你們人民醫院去現場辦公,幫你們解決一些疑難問題,爭取住院大樓在今年上半年破土動工!
我幫馮翠芬開起了“芬蘭娜”歌廳,又幫樂麗娜開起了“聚賢樓”酒店,現在我得幫幫我的老同學丁貴了。好在丁貴還不知曉我幫馮翠芬和樂麗娜兩人的事情,若是知道了,他一定會罵我是個重色輕友的東西。
現在該是到了幫丁貴的時候了。這天下午,我把丁貴叫到了我的辦公室。
“老同學,去年的事情沒辦好,真是對不起你了!”我開門見山地說,“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為你介紹一個工程,看你敢不敢搞,有沒有能力搞!”
“在你們金山縣,沒有我丁貴不敢搞的工程!”丁貴說,“老同學,你告訴我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工程,是老虎工程還是豹子工程?”
“既不是老虎工程,也不是豹子工程。”我說,“那是我們縣人民醫院的一棟住院樓工程。”
丁貴輕鬆地笑了:“那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再大的麵積,再高的樓層,哈哈,我輕而易舉地就把它蓋起來了!”
“老同學,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在沒有了解情況之前,你千萬別在我麵前誇海口!”我說,“這棟住院大樓已經市規劃設計院設計好了,造價為四百二十萬元。現在的問題是,上麵的資金不知什麼時候到位?財政保全縣的工資和運轉都還困難。這個工程今年恐怕撥不出一分錢。我的要求是:這棟住院樓今年上半年動工,明年年底交付使用,你說說,你有什麼辦法?”
“這……老同學,你這不是逼著公雞下蛋、牯牛下崽嗎?”丁貴說“人民醫院能不能墊付五十萬元?”
我說:“這恐怕不行。去年他們到銀行貸了五十萬元買診療設備,銀行都催了好幾次了,他們還隻是還了利息,本金還在銀行裏不停地下著崽呢!”
“常言說得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何況我丁貴不是巧婦!”丁貴用手不停地掻著腦袋,在房裏不停地走來走去,嘴裏喃喃地說,“唔,這真是個難問題,真是個難問題!老同學你,哪是在幫我呀,你簡直是在害我!”
我故意激將他:“你剛才還向我誇下海口,說在我們金山縣沒有你不敢做的工程!這麼一點困難就把你給嚇住了?”
丁貴點燃一支煙,黙默地吸著。少頃,他突然轉過身來說:“如果工程造價再加六十萬元的話,我就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