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璟側頭看向她,臉上平靜,一雙眼睛卻是犀利,讓她心中一時有些不安起來,卻還是迎著他的目光與他對視,心想你瞪我我也瞪你!

好一會兒,他回過了頭去,說道:“以前你年紀小,我並不曾怎麼管過你,而現在你已經十八了,該是持家理事,相夫教子的時候了。”

“你不是有管家嗎?持什麼家?什麼相夫教子,你又不要我相,還教子,等你有兒子再說吧。”樂清不滿地回絕,心中又想起了日前讓安安弄的藥。後來沒怎麼提,估計安安以為她是一時說著好玩呢,這事還得再回去好好策劃一番,她才不會給他生孩子!

嚴璟神情突然有些認真起來:“樂清,你早就已經嫁人了。”

“你還是叫我公主吧,別弄得像跟我多熟似的。”樂清沒好氣地回答,“我知道我已經嫁人了,嫁給你了嘛,所以我才住在嚴府啊,所以我才……”臉色略帶緋紅又略帶憤恨,後麵的話就在她的瞪目鼓嘴中沒了下文。哼,要不是被逼嫁給了他,她會讓他壓在她身上做那種事嗎?他要不是駙馬,她早就把他給斬了!

目光犀利如嚴璟將她臉上的表情看在眼裏,也清楚地知道她後麵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瞧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揚了起來。

“公主以為,為人婦就是往床上一躺嗎?”他停了片刻,又側過頭來看向她,臉上很是輕鬆,甚至有幾分得意,像是對這話題很感興趣,又很期待她的回答。

樂清把他這反應歸結為“色鬼反應”,因為隻有色鬼才會對這種談話感興趣。她臉上稍有些躁熱地瞧了瞧外麵的船夫,不想回答,不想如他的意,卻又想反駁,又想不出好的話來反駁,被他盯了好久,突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

“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竟然轉移話題!你說,你堂堂丞相之首,竟帶著朝廷大員在湖上與青樓女子廝混,你又怎麼解釋?”

駙馬不懼內

“隻是碰巧,隻是飲酒。”嚴璟回答得既風輕雲淡,又無所畏懼。

樂清心裏卻是窩火得很。她小時候可是聽說過皇姑母大長公主的事,皇姑母的駙馬送了府上丫環一支銀釵,被皇姑母知道後嚇得連夜跑出公主府,連友人家、客棧都不敢去,愣是大冬天的縮在別人屋簷下蹲著,到半夜還被人當小偷送到了衙門。

當初皇姑母管教起駙馬來是何等的威風啊,皇姑母是長公主,自己也是長公主,怎麼就這麼窩囊呢?身為駙馬的嚴璟被她親自抓到與青樓女子在一起作樂,竟不慌不忙,還一副盛氣淩人模樣來責問她,絲毫沒有擔心懼怕!最氣人的是,她明明意識到了這一點,卻也不敢反過來管教他,甚至也沒法管教。

樂清心中帶氣,突然往前麵木板上一蹬,讓船頭劃船的船夫身體一顫。他已經從幾人的對話中知道了船上兩人的身份,心裏早已戰戰兢兢連方向都摸不清了,就怕這兩人真是當朝公主與相爺,一個心中不快就讓他遭殃。京城中多的是權胄,要平安無事,就是要在這些權胄麵前裝隱形。

嚴璟看了看樂清,輕輕斥責了一聲:“別胡鬧。”

“本公主樂意!”樂清說著便繼續往前麵木板上蹬,幾腳踢去,竟連船都有點輕顫起來。

嚴璟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繡鞋上的腳踝

“你放開!”樂清伸出雙手在後麵撐著身子,怒聲而呼。

“不高興嗎?有什麼不高興公主大可說出來。”嚴璟繼續握住她一隻腳的腳踝。

“你管我高不高興,你給我放開!”兩人正僵持下,船停了下來,外麵船夫跪下`身來,顫聲開口:“草民叩見公主、相爺,公主,相爺,濟風橋到了。”

樂清沒料到船夫會回頭,急忙再次收腳。她現在雙手在身後撐著身體,一隻腳踝被嚴璟握著,所以兩腿是呈半開狀對著船頭的,姿勢要多不雅有多不雅。雖然船夫沒那個膽抬頭看船艙內的情形,可心裏還是焦慮。

好在嚴璟放開了她,開口道:“公主今天既然有興致遊湖,那便把這湖遊完吧。”

“誰說的,我下船!”樂清瞪了他一眼,爬起身出船艙,嘴上嘀咕道:“鬼才要和你遊湖!”

嚴璟將碎銀放在了身前甲板上,起身出船艙,踏步上岸。

早已上橋的樂清一副氣衝衝的模樣,一邊走一邊回過頭來怒聲道:“別跟著我!”

嚴璟卻急速邁出幾步,一把拽住她胳膊拉向自己麵前:“看路!”

樂清回過頭去,隻見自己剛剛正走到了橋沿上。這濟風橋本是為增添湖上風光而建,行人倒並不多,所以建的時候為了好看也沒建欄杆,若是不注意便會跌到水下去

就在樂清窘迫間,嚴璟已拉了她的手往前走去。直到走了好幾步,樂清才反應過來,將手往懷裏拽,卻拽不出他掌心。

她一愣,怔怔看著那雙黝黑結實的大手

陌生的駙馬

這個……這是不是他們第一次牽手?樂清盯著那隻握著自己的手,回憶了好久,發現腦中有他的畫麵除了在床上還是在床上。

十二歲之前,對他是完全沒印象的,隻是有些麵熟,隻是知道父皇對他很好,還讓他進禦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