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很熱鬧。因為前幾年都在先皇的守孝期間,所以就算逢喜事節日之類,宮中也是簡單置辦一番便罷,並沒有大肆慶祝。那一年先皇喪期剛過,又恰逢風調雨順、大豐收之年,宮中便決定大慶一天。

那天各方諸侯、親王宗室、朝中大員都到宮中慶賀,樂清也從嚴府到了宮中。嚴璟自是忙他自己的,而樂清也自是玩自己的,後來覺得玩得無聊了,便甩下了安安寧寧,偷偷換上宮女裝扮四處閒逛溜達,逛著逛著便碰上了隨父親進宮的王世子。那時樂清十五六歲,正是碧玉年華,而那王世子也是十八九歲、少年多情之時,兩人避開人群在宮中玩鬧了半天,王世子對這小宮女一見傾心,喜歡得不得了,後來大宴之時喝了幾杯小酒,膽子一大,便當著百官的麵向皇上求一個叫“離兒”的宮女。然而皇上卻說宮中為了避長公主“璃”的閨名,並未允許宮女叫與“璃”同音的名字,查來查去,這才知道原來那小宮女就是皇上長姐樂清公主,隻因一般人都隻知長公主“樂清”的封號,卻並不知“殷璃”的閨名,所以王世子才沒有及時辨清公主的身份。

當太後沉著臉讓人找來樂清公主時,她手上還拿著某個倒楣官員的帽子,一身宮女服裝,髮髻不隻散亂,還沾著片樹葉,臉兒垂得低低,一副知錯模樣

主子難侍候

這一出鬧劇的最終結果便是平南王帶著兒子拜完皇上拜太後,拜完太後拜駙馬,惶恐不安;而王世子則是愣愣瞧著樂清,一副驚愕的模樣;太後又氣又臉上無光地瞪著樂清;長公主駙馬嚴璟始終沉著臉一句不發,讓平南王嚇了個麵如死灰。

事情過去並不是很久,可因事後無一人再提起樂清早已忘得差不多了,現在再聽嚴璟提起才猛然想起,驚覺此人記性真不是一般的好。

各種心虛之下,樂清的底子再也硬不起來,由著嚴璟將她拉到了萬欣茶樓。

“安安,公主怎麼這麼久還不來,她和那韓大人總不至於……”謝婉晴滿臉擔憂。

安安眉頭微微一皺:“小姐把公主想成什麼樣的人了,她自然不會真與韓大人做出什麼不清白的事,隻是……做事有點欠思慮罷了。”

“誰欠思慮了,安安你竟背著我說我壞話!”

兩人抬起頭,這才看見桌旁的高大身影,竟是嚴璟來了!大驚之後,才又看見嚴璟身旁神情不悅的樂清。

“嚴……嚴相爺……”謝婉晴似乎被驚得不輕,說出的話都是結結巴巴。

嚴璟看她一眼,點點頭。

“公主,你終於回來了!”安安被樂清一斥責,先是垂頭,隨即看見她站在麵前又是高興,再想到有可能嚴璟剛好撞到她與韓子楠在一起,瞅瞅樂清又瞅瞅嚴璟,心裏忐忑起來。

樂清往凳子上一坐,端起桌上的涼茶灌了一口。

“好了,你可以走了。”樂清一邊沒好氣地開口,一邊拿起桌上的桂花酥放入嘴中。太陽已快落山,可她卻連午飯都沒吃,著實有些餓。

嚴璟看向她,當著這許多人的麵,臉色比先前更嚴肅:“怎麼,要在茶樓坐上一天嗎?還不準備回府?”

樂清將嘴裏的桂花酥咽下,又灌了口茶,“從這裏回你家要小半個時辰呢,廚房還不知道有沒有吃的,你想餓死本宮……我嗎?”

這話安安已經聽習慣了,並無吃驚,隻有歎氣,而謝婉晴則愣了好久:公主不是已經嫁進嚴府三年了嗎?怎麼還說你家?

“我也沒用飯,那便吃了飯,隨我回府。”嚴璟說完,將銀子放在桌上。

樂清不願和他在一起,可自己正好無法用這些點心小吃湊合一頓,本就想著下樓再去找家酒館,他做出了自己想做的,大家同路,想想拒絕也拒絕不了,便沒說什麼,站起身來。

“婉晴,你中午也隻吃了糕點吧,走,我們下去。”

“嗯。”謝婉晴輕輕答應,又說道:“可是我們都走了,甯寧怎麼辦?”

樂清這才想起少了個人,回頭看向安安:“甯寧哪裏去了?”

安安低下頭去:“公主你總不回來,奴婢讓她去找你了。”

樂清瞥一眼身後的嚴璟,瞪向她,“什麼總不回來,這才多長時間!”

“老爺公主和謝小姐先走吧,奴婢在這兒等甯寧便好,中午謝小姐硬要奴婢吃了很多點心,奴婢不餓。”安安回答。別說是要等甯寧,就算不等,她此時也不想站在公主麵前被她瞪。

“那好,婉晴,咱們走吧。”樂清拉了婉晴步子明顯有些超於常速地往樓下走,似乎這樣就可以把嚴璟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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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見惡少爺

“等一等——”

兩人才離桌,一個聲音便從前方傳來,樂清抬起頭,隻見樓梯口走上來一個身穿藍色斜襟衣服,奴僕模樣的人。

這倒是讓樂清心裏覺得新鮮了,長這麼大,什麼太監宮女、僕人奴婢,她還沒見著說話敢這樣昂首挺胸,高聲大氣的呢!

那人上來,徑直朝她們走來,眼睛直勾勾看著謝婉晴。謝婉晴立刻低下頭去,樂清正要說話,卻見後麵又上來三個人。兩個下人,其中一個扶著個錦衣華靴,麵紅耳赤的人,明顯就是個喝了酒的高貴少爺帶著幾個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