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安安一分析,樂清又覺得委屈,又覺得慚愧。

身懷龍種的妃子竟在宮中遭害,屍體還被沉入湖底多年一直蒙受不白之冤,別人得怎麼議論當年管理後宮的母後?要是她乖乖待在壽熙宮中等開宴,要是她不往別處跑,不將王世子叫出來,那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母後也……不對呀,樂清突然又皺了眉頭:那燕嬪也是個可憐的人,不隻被人害死了,還得了個與人私奔的汙名,發現她的屍體,讓她早日雪冤,不是件好事嗎?如果不是自己掉到湖中拉起燕嬪腳上的鞋,那燕嬪不是得一直冤屈下去了?

想來想去,樂清心中便沒那樣覺得自己錯了,可想起太後,卻還是慚愧不已。

經此一鬧,這宮中大宴便耽誤了好長時間,等結束之時,天色已近黑。樂清並不急於離開,而是等著眾人都離去後,攔住了太後回寢宮的去路。

“母後,兒臣……兒臣不是故意的,您,您別生兒臣的氣……”樂清明明白白地看出來,在晌午母後心情還是好的,然而在屍體出現之後,母後卻神傷起來,臉色竟比剛開始白了許多,似突然生了場大病一樣,這讓她愈加不安起來

太後往昔事

太後看了她好一會兒,重重歎了口氣,“罷了,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③③

“母後您說什麼天意?”

太後沒回話,卻突然笑了起來,上前來如小時候一般輕撫著她的發說道:“落到湖裏,沒受涼吧?”

樂清搖搖頭,突然之間覺得自己一下子小了六歲,又回到了父皇在世時。因為自父皇駕崩後,母後便再沒有這樣笑過了。

“今天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晚上若是覺得怕,就讓丫環在一旁陪著。還有,聽說那個平南王的世子今天與你一起落水了,你呀,就是長不大,老是出這種事,所謂瓜田李下,你與王家韓家那些人還是少走近,你身在嚴府,還得看嚴璟的臉色過日子呢。”太後說著,臉上是明顯的擔憂之色。

樂清低下了頭去,小聲辯解:“我也不是故意的……”

“母後,您今天怎麼了?是怕別人說您壞話嗎?您放心,不會有人敢說的,而且現在快點查出真凶來應該就行了吧?”

太後沉默了下來,良久又是一聲長歎,抬頭道:“璃兒,陪母後去禦花園裏走走吧。”

“嗯!”樂清扶了太後,一起走出壽熙宮去。

天上月兒彎彎,雖不大不圓,卻皎潔如玉。月光下太後的臉,更顯得蒼白無光。

走了一段,太後才開口說道:“母後今天看馮太妃她們,一個個風采都還似當年,隻有母後一人,六年,卻似老了十幾歲。”

“母後……”

“從小,哀家便知道自己會進宮來,所以從小,便摒棄了那些普通少女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的幻想,努力按著一國之母的準則來要求自己。然而……哀家卻愛上了那個所嫁之人……”

似是想起來當年,太後臉上甜蜜中帶苦澀地輕輕一笑,“哀家以為哀家是幸運的,如今才知,這是最不幸的。哀家愛上了身為帝王的丈夫,然而帝王還是帝王,並不會因你的愛而改變,況且……你父皇還是個既有雄心大誌,又多情風流的帝王。他為太子時,宮中多紛爭,哀家須時時為他擔心,時時幫著他;他終於登上天子之位時,哀家須照顧好他的每一位妃嬪,須日日想著,如何既能當一個賢後,又能如那些年輕多采的妃子一樣惹他歡欣……然而這兩者,如何能兼得?哀家的皇子雖是嫡子,卻不是長子,哀家雖是皇後,雖也有家族的支撐,卻也敵不過他人的聖寵,敵不過他人家中的龐大勢力……他為太子時哀家擔心他,他的皇子為太子時哀家又擔心自己的兒子,那時候身為皇長子的殷柯立戰功歸京,得寵三年不衰的麗妃終於誕下個眉目如畫的皇子,炎兒還處處不得你父皇喜愛,朝中上下均傳太子之位將有變化……哀家真的是睡也睡不著,吃也吃不下,不知該如何是好,那個時候怎能……”

話到此睡,太後突然停了下來,身子又有些發起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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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死何去從

樂清立刻扶緊了她,她深吸了一口氣,情緒似好了些,卻沒接著剛才的話,“就是這樣的日子,先皇也沒讓哀家多過,明明是正當壯年的人,卻突然駕崩,就此離去。駕崩了,還不顧那些忠心老臣的反對,將輔政大權交給鄉野出身、進京不過數年的嚴璟。先皇的確是選了個有才能的人,卻同時讓出了殷家江山的一半,嚴璟沒讓朝中出亂子,也再不把皇家人放在眼中了。”

“母後,不是您說的嗎?等皇上長大就好了,等他長大,他自然會將本屬於皇家的權利奪回來,自然能讓您再不用再擔驚受怕的。”樂清安慰道。

太後緩緩點頭,“好在嚴璟此時還未表現出篡位之心,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