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有一天偶然放河燈,第一個能想起的願望就是嚴璟能慘死,自己能重回宮中。從小大到的願望,卻隻有一個成了真……

“皇姐……”

背後傳來一聲呼喚,樂清回過頭,隻見皇帝正站在她身後,夜色中,隱隱可見臉上的淚光。

“奴才叩見長公主。”林盛祥在一旁行禮,才放開扶著皇帝的手,他身子便歪了一下,讓林盛祥又立刻去扶住。

“皇上,你怎麼了?”樂清跑上前,看著眼中泛淚,胸口沾泥的皇帝,轉眼又瞧向林盛祥,“林公公,皇上怎麼弄成了這樣?”

“皇姐,皇姐……”林盛祥正不知如何解釋,皇帝就一頭撲在了樂清懷中,“皇姐,你說朕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樂清不知所措,忙對林盛祥說道:“先扶皇上去寒淩宮吧,他衣服濕了,外麵有些冷。”

皇帝被扶到了寒淩宮的床上,樂清替他脫去濕了的龍袍,讓他靠在床上,又替他緊緊裹住了被子。著急道:“炎兒,到底怎麼了?”

皇帝緩緩轉過頭來,神色悲痛,“皇姐,肅涼破了,烏勒攻進來了,南梧也撕毀盟約攻進來了,大瑞……要完了,我要做亡國之君了……”

樂清驚詫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緊緊抓住了他的肩,“怎麼會這樣?炎兒你騙我的吧,怎麼會這樣?”

之前南平告訴她與烏勒之戰敗退的事她也緊張,卻怎麼也沒想到這竟會弄得這麼嚴重,炎兒竟連亡國都說出來了。

皇帝仍是滿臉的悲色的,絲毫看不出開玩笑的模樣,“寧三壯殺了馬原,頂替大將軍之位,導致群將不服,軍心潰散,十五萬大軍所剩無幾,完全無法同烏勒抗衡……”

“不是說要派援軍的嗎?再派將軍,再派兵啊!”樂清急忙說。

皇帝搖頭,“南梧毀約了,也派大軍進攻了,南梧比烏勒還要強上好幾倍,我隻能讓陶莫去抵擋。他領兵如神,卻受過嚴璟的提拔,他一定會趁機謀反的……別人懷疑朝中有烏勒和南梧的奸細,可我怎麼也看不出是誰……皇姐,大瑞從來就沒這樣危險過,是我錯了是不是,我不配做皇帝,我沒本事做皇帝,是我毀了大瑞的江山……”

“炎兒,別這樣,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大瑞兵強馬壯,國富民強,怎麼會被他們打敗!炎兒,你別自己嚇自己,一定沒事的。”樂清安慰著他,一遍遍告訴他沒事,就像告訴自己嚴璟沒死一樣。

皇帝仍坐在床上喃喃自語,“是我錯了……我不該殺了嚴璟,隻要大瑞沒事,就算一輩子沒實權又怎麼樣……就算他要造反,就算他是真的狼子野心,我也不該那麼快殺了他的……我什麼本事都沒有,什麼都控製不了,誰也不敢相信……”

“炎兒,我剛剛向上天許了願,上天會保佑我們的,父皇也會保佑我們的……沒事的,沒事的……”樂清也忍不住哭,回過頭想看房前的院子,看見的卻是紗簾外林盛祥的低著頭的身影。

她忘了,忘了這不是白天,這是夜晚,忘了那個人不僅現在不在院中掃地,白天也不在……此時她那麼那麼想知道,那真的是他嗎?他真的沒死嗎?大瑞已經這樣了,炎兒已經這樣了,他是不是該出來了,是不是該告訴她,他沒死了?

皇帝最後在她床上睡著,林盛祥站在紗簾外,她守在床邊。

炎兒的臉,又比先前瘦了許多,睡著的他眉頭都是蹙著的。小時候,他便是許多皇子中最頑皮的一個,文章不那麼好,武功也不想學,頻頻惹父皇不高興,讓母後傷透了腦筋。人人都說,要不是他是正宮娘娘的皇子,太子之位是怎麼輪也輪不上他的;人人都說,皇上對這太子多有不悅,總有一日要廢去他太子之位的。也曾有一次,他跑到她麵前哭,說又惹父皇不高興了,自己就要被廢了,母後就要打罵他了。她那時也是什麼也不懂,隻會說不會的,不會的。後來他沒被廢,因為父皇突然駕崩了,倉促間,並沒有改立太子。她知道,他急著證明自己是好皇帝,急著證明他不僅是子憑母貴,還會母憑子貴,急著讓這天下在他手中繁榮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