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了一會兒,又哭了起來。
最後南平走時才想起自己帶了些山楂糖過來,因為聽說孕婦喜歡吃酸東西,這才專程拿過來的。樂清輕笑,沒想到她們兩人在意氣風發時恍若仇敵,在愁苦時卻真的像了姐妹。
她等著老太監來講當年嚴璟的事,沒想到第二天老太監卻沒來,第三天,已至晌午,仍沒見到人。
是他也偷懶不做事了嗎?還是被南平那天一說說走了,還是生了什麼病?
春日依然明媚,她從房中拿了椅子出來在院中閑坐。梨花已開始凋謝,一陣風來,還將花瓣吹落在了她身上。隻是那時,她已在靠在椅背上睡著,對頭上身上的幾片花瓣不得而知。
老太監拿著竹帚而來,看到院中睡著的她,停住步子,靜靜站在了門口。
她的臉,小巧而精緻,映著如雪的梨花,更顯白晳。烏黑長髮隻用一隻銅釵盤住,髮髻簡單而稍嫌笨拙,上麵落了兩片花瓣,一片還是白色,一片已萎縮,是淡淡的枯黃。長睫之下,雙目緊閉,卻有清淚滑出,似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憶起了什麼惹人悲傷的事。
樂清醒來時,幾乎就要欣喜地叫出來,可再看一眼,這才意識到麵前人蒙著臉,正是在院中掃地的老太監。
老太監一驚,立刻收回半空中的手,從她麵前起身,後退兩步,低頭站在她麵前。
“奴才驚擾公主了。”
“嚴璟……”樂清看著他,怔怔開口。剛才看見的,明明,明明就是他的眼……
“公主是夢到丞相了嗎?”老太監低頭平靜道。
樂清眼也不眨地看著他,“你抬起頭來。”
“奴才恐驚嚇到公主。”
“我讓你抬起頭來!”樂清激動地喊,不由往前邁了一步。那一瞬的睜眼,真的讓她相信他沒死,他就在她眼前。他蹲下`身子深深看著她,眼中帶著微微水光,一隻手就要去觸她的臉……
老太監抬起頭來,雙眼守規矩地沒有直視她。
樂清突然上前去拉他的蒙麵巾,他卻立刻退後一步,“公主,奴才臉上有傷。”
“不,你騙人,你是他,你是他,就是他,你沒死!”樂清伸手,猛地扯下他臉上的麵巾,在看到麵巾下的臉時,心中陡地一驚。
心隻念一人
一個人的臉……怎麼能成這樣……一個人的臉,怎麼能可怕成這樣……
皺成一團的皮膚,鼻子隻是一團肉,嘴也不見了嘴唇,隻是一個形似嘴的窟窿,一隻耳朵,甚至貼在了臉上……
她手中的麵巾掉落在地上,老太監彎腰撿起來,慢慢將臉蒙住。“奴才驚嚇到公主,請公主恕罪。”
那聲音,沙啞,蒼老,與嚴璟沒有半分相似。
樂清愣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問,“你為什麼,為什麼要蹲在本宮麵前,為什麼要那樣看著本宮?”
老太監又低下了頭,“奴才見公主在院中睡著,恐公主著涼,蹲下`身想叫醒公主。”
“那又為什麼對本宮伸出手,你要做什麼?”樂清又急切地問。
他回:“奴才叫了兩聲,公主未醒,奴才想推醒公主,怕公主怪罪。”
樂清無話可說,雙眼含淚,轉過身去,緩緩往房中走,“不是……不是……怎麼不是……”
老太監彎腰去拿竹帚,桐兒便端著飯菜進了院中,“公主,用膳了。”
“放下吧。”樂清失落地開口,在她站在桌邊放菜盤時不經意地側頭,一見便見到了她背後沾著的一片葡萄樹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