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002章(1 / 3)

家人、愛人、朋友……親密之人間的生離死別往往伴隨著肝腸寸斷的痛徹心扉。

鍾佐在電影裏見過不少這種鏡頭,但當事情落到他身上,他隻是心裏空了一下,此外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屏幕隻亮了兩秒鍾,就被反應過來的隊友慌忙地關了。

但是已經晚了。

他們看著變得安靜的鍾佐,眼中的水汽終於到了眼眶能承載的極限,翻滾著湧下來,嘴唇顫抖:“……小佐。”

鍾佐下意識想應一句,但喉嚨似乎被東西卡住了,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王容均同樣被動靜吵醒,見他們圍在一起便快步過來,聽見隊友哽咽道:“我們在境外遭到了傭兵團的攻擊,副隊和小政負責斷後,對方火力太猛,他們的戰機被擊中,小政的能量艙被毀,又替副隊擋了一發粒子炮,我們躍遷前隻撈到了副隊的救生艙,小政他……”

隊友哽住,實在說不下去。

那是他們朝夕相處、情同手足的兄弟,如今散在漆黑的宇宙裏,連塊骨頭都沒剩下。星際戰機的能量艙一旦被炸就是爆機的命,更別提還又吃了一發炮彈,那種情況就算救生艙能彈出來,也護不住小政。

王容均猝不及防撞上這番話,驚愕地停在距離鍾佐三步遠的地方。

他先是看了看麵前筆直的背影,幾秒後才轉向其他人:“你們說什麼?”

隊友們紅著眼睛回望,神色悲慟。

王容均頂著紈絝的惡名,平日裏招貓逗狗葷素不忌,是個膽子大起來甚至能硬杠隊長的主,但此時此刻他愣是沒敢問第二遍。他重新將目光投向鍾佐,嘴裏茫然地道:“那……那副隊呢?”

隊友道:“還在治療艙,剛出危險期。”

鍾佐道:“我去看看。”

他突然插嘴,所有人都被按了暫停鍵。

他們品了又品,沒從這句話裏聽出情緒波動,一時全看向了他。

鍾佐越過他們往外走,到門口時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平靜地補充了一句體貼地話:“你們都累了,早點休息。”

“……”隊友們心驚膽戰地望著他走遠,生怕出事,立刻就要陪著,卻被人及時攔住了。王容均用眼神示意他們別跟,擺手讓他們上樓,自己追了過去。

宿舍樓與醫療樓同在生活區,相距不遠。

基地規矩森嚴,今晚雖然出了事故,但過了短暫的喧鬧已重歸寂靜,除了遠處的發射站裏亮如白晝外,生活區和往常基本沒區別,靜得可以聽見呼吸。

王容均跟著鍾佐走了兩分鍾,被氣氛壓得胸口發悶,忍不住道:“你……”

他說著自己先停了。

你什麼呢?你還好嗎?

傻-逼吧,想也知道不會好。

他自詡舌燦蓮花,這時搜腸刮肚也沒找到合適的話,罕見地詞窮了。

鍾佐主動道:“我還好。”

王容均一口氣梗在喉嚨裏差點噎著,用力按了按胸口,倉促地接上剛才的字:“你要是想找人聊天,隨時找我。”

鍾佐道:“嗯,謝謝。”

“……不用謝,都是兄弟。”王容均本能地回道,想想又覺得不像話,有心想拍一拍鍾佐的肩,手猶豫地懸了半分鍾,終是收了回去。

二人一路沉默著進了醫療樓。

這個時代,人類不像古時那樣容易被“疾病”和“看病”困擾。

迅猛發展的科技帶動醫療,目前醫療艙已升級到了第18個版本,是家庭、學校、港口等場所的必備設施,可處理大部分疾病和外傷,隻有極其慘烈的情況才會用到大型醫療設備。

樓裏燈火通明,比外麵要嘈雜,還能見到幾個生麵孔,估計是跟著部隊的戰艦一起回來的。二人上到三樓,見隊長繃著臉站在治療室前,像一顆被點燃引線的炸-彈,滿身的火氣。

聽到腳步聲,隊長側頭掃向他們,儼然是一副罵人的表情,見鍾佐在列,硬生生把要脫口而出的髒話咽了回去,問道:“你們來幹什麼?”

鍾佐道:“聽說副隊受了傷,過來看看。”

隊長道:“他沒事,出危險期了。”

鍾佐走過去向裏望,副隊的臉白得像鬼,正躺在複雜精密的治療艙裏,腹部斜掛著條足有一尺長的口子,再長點估計整個人就斷成兩半了,但好在救得及時,還活著。

他想了想,說道:“沒事就好,我回去了。”

隊長和王容均打量他,摸不準他來這一趟的目的,不過這種時候用“正常”推斷他顯然行不通。隊長難得心平氣和:“去吧,早點睡。”

鍾佐點頭想走,突然聽見“砰”的一聲,走廊另一頭的門被推開,出來一個男人。男人的衣服幾乎成了布條,血呼啦地披著,身後跟著兩個人,似乎想把他架回治療艙。

“滾開!”男人揮開他們,快步來到副隊的治療室外,扶著牆喘了幾口氣,“他……他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