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道:“自己看。”
男人往裏看了一眼,脫力地靠在牆上,抹把臉,低聲道:“抱歉,他們都是為了救我。”
隊長指著鍾佐:“沒回來的那個,是他愛人。”
男人因副隊脫險而鬆口氣的身體倏地繃直,愧疚地望著鍾佐,艱難道:“是叫小……小佐麼?我聽他們說起過你,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第五星係實在太亂了,我……我……”
他神情痛苦,“我”了半天都沒往下說。
鍾佐搖了搖頭。
黑獅特種隊一般出的境外任務,要麼是拯救大批民眾,要麼是反恐,要麼就是和情報人員或科學家生物學家等重要人物有關,這是他們一早就知道的。這男人雖然沒明說,但無外乎那幾種情況的一種,救他是他們的工作。
他思考兩秒,覺得按常理應該要安慰幾句,便道:“你別往心裏去,好好養傷。”
男人捂住臉,陷入不可抑製的情緒裏,沒再開口。
鍾佐感覺這裏沒他的事了,和隊長打聲招呼便回去了。王容均微微遲疑了一下,被隊長冷眼一掃,這才離開。
兩個人又一路沉默地到了宿舍樓。
鍾佐邁進門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想起得找隊長請假。
他和祁政在孤兒院長大,院長就是他們的親人,祁政的事得通知院長。另外祁政喜歡搗鼓亂七八糟的東西,得知古人會把酒埋進土裏,便抽風地也埋了一瓶,計劃快死的時候挖出來喝,這樣毒死也不虧本。
那瓶酒被埋在孤兒院後山的大樹下,已經埋了七年多,得拿來放在葬禮上,免得祁政那二貨不高興。
他於是示意王容均先上樓,折了回去。
王容均跟著他走了一個來回都沒見他露出別樣的情緒,覺得他可能是想自己待著,便沒有堅持,而是站在門口觀望,確定他是在往醫療樓的方向走才放心。
這麼一會兒功夫,醫療樓的燈滅了一多半。
兩輛車正停在門前,方才狼狽的男人和那幾個生麵孔從樓裏出來上了車,緩緩向發射站駛去,顯然要離開越西星,或許是回單位,也或許是繼續工作。
鍾佐望著他們走遠,原地發了幾秒鍾的呆,進了大樓。
空曠的走廊隻剩隊長一個人,沒人管的炸-彈終於爆發,哪怕刻意壓低了聲音,鍾佐在樓道內也聽得清清楚楚。
“你他媽少拿機密糊弄我!我接到的消息是救特工,結果救出來的是魏和光,你以為老子不認識他嗎?!”
鍾佐愣了愣,探頭一掃,見隊長正對著通訊器罵大街。
“一個貴族親王跑去第五星係搞情報,嫌自己目標不夠大嗎?你把老子當傻-逼糊弄呢!”隊長噴火,“我怎麼不能這麼跟你說話?有本事你就革老子的職!好好又是機密……行,我勉強相信魏大親王是去搞情報了,但我告訴你,要是哪天讓我查出來這事是魏老頭公器私用拿我的人去撈他孫子,我跟你們沒完——!”
“完”字的尾音沒有壓低,幾乎是用吼的,瞬間驚動樓裏的電子管家和醫療機器人,前者提醒他不要大聲喧嘩,後者則負責在他產生過激行為之前隨時用一管鎮定劑撂倒他。
然而黑獅隊長的霸王龍之稱名揚四海,對著鎮定劑也毫無懼色,沒散幹淨的火氣全都貢獻給了電子產品。
鍾佐在他們吵架的時候悄無聲息地離開醫療樓,回宿舍安靜地在床上躺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去請假。
隊長正在醫療機器人的報修單上簽字,看了他一眼:“需要多久?”
鍾佐道:“快的話,大概三天。”
隊長同意了,以順路辦事為由把王容均也派了出去。
王容均知道隊長是看中了他這張嘴和隨機應變的能力,想讓他看著鍾佐,但麵對情緒十分穩定的鍾佐,他也不知道能怎麼辦。
兩個人乘坐基地的軍用飛船,緩緩地落在蓋倫星上。
這是一顆不太富饒的星球,港口規模不大,人-流量也一般。鍾佐帶著王容均直奔孤兒院,完全不準備詢問他要不要“順路辦個事”。
王容均自然不會主動提,跟著他到了目的地。
孤兒院的院長是位溫柔的女士,她即將步入老年,眼角已經出了細紋,猛然得知祁政的消息差點就地厥過去,被鍾佐及時扶住,趕緊送進了醫療艙。
鍾佐整理完祁政的東西放進袋子裝好,去後山挖酒,見王容均仍跟著自己,便在要靠近大樹時把袋子遞給他,讓他原地等著。
後山的坡度很緩,視野裏隻有一棵大樹,王容均停在百米開外的地方,點了點頭。鍾佐走了幾步,回頭看著他,靜默兩秒問:“那晚在醫療樓裏見到的人,你認識麼?”
王容均一怔:“為什麼這麼問?”
鍾佐道:“就隨便問問,因為我看你當時好像想留下。”
王容均道:“以前見過幾麵,不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