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報朝廷的密旨早已發出,與奮威將軍嶽鍾琪聯手的計劃也已經安排妥當。但傅清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找來拉布敦秘密議事。“監視藏王的探子送來密報,各地守軍將領紛紛進入郡王府候命,相信藏王不日起事。我們不能再拖,明天就動手。”

傅清把手中的密折遞給拉布敦。

“我們與嶽將軍約好十五動手,如今提前兩天,估計援兵趕不到。”

拉布敦看完密折,眉頭都皺成了一團。傅清搖頭道:“若再拖下去,一旦藏王起事失了時機,我們就再也殺不了他。”

“大哥,你可有想過此舉十分凶險,到最後我們都會沒命?”

“用五百大清勇士的性命去交換,值得!”

傅清的臉上並沒有懼色,離京之時,乾隆曾經對他特別下了諭令:“西藏地方,關係甚要。頗羅鼐經事練達,下人信服……今已身故。雖令伊子珠爾墨特那木紮勒襲封,總辦衛藏事務,而藏地素屬多事,眾心不一。……著傳諭傅清,逐處留心訪查,如有珠爾墨特那木紮勒意見不到之處,即行指示。”

曆任的駐藏大臣,對上都是直接受皇帝指揮,西藏離京城太遠,消息傳遞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兩個月,因此,乾隆給了他自己下決定的權力。連皇上也預料到今日的局麵,他不搶占先機下手,還更待何時?

“好,我聽大哥的。”

拉布敦與傅清擊掌為誓,拉開大門走了出去,“我現在就去部署。”

窗外天色陰霾,風雪欲來,功成與否,都在明日。

傅清走出房間隨步踱到了馬廄,他的白馬一直係在馬樁之上,馬頸上的那個銅鈴,掛了一年多,已經不再光潔如新,但聲音依舊清澈響亮。那是紀柔嘉親手掛上去的,代表了她的一顆心。這千絲萬縷的情意,縛他一生。左肩上的那個噬印還在,那是他們之間生生世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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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京城到西藏,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是他此生最刻骨銘心的時光。

柔嘉,柔嘉。傅清在心裏默念著她的名字,走到這一步,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

與此同時,紀柔嘉仿佛也感應到了。

她正在趕回拉薩的途中。

她到了打箭爐,三個多月來,沒有一天是安寧的。幸好時時能收到傅清平安的消息。一個月前嶽鍾琪接到他的加急快報,然後點兵出發。紀柔嘉再也放心不下,不顧一切地要跟隨大軍返回拉薩。嶽鍾琪拗不過她,隻好讓她隨軍而行。秘密行軍沿途十分艱苦,但她咬著牙沒有抱怨一聲。隻要能再見到傅清,再苦再累她也是心甘情願。

馬頸上的銅鈴聲灑落一路。

傅大哥,你一定要平安。這是紀柔嘉心底唯一的期盼。

11-憂傷以終老

次日清早,藏王接到駐藏大臣府送來的口信,大意是聖上下旨,請西藏郡王過府接旨。達爾紮策淩狐疑地說:“郡王府近來的動靜這麼大,皇帝老兒下旨,會不會有問題?”

藏王自信滿滿地說:“我們起事在即,朝廷的遠水救不了近火,我就去看看他還有什麼猴戲!”

一直以來,他都派人嚴密監視駐藏大臣府的一切,朝廷既沒有加派兵力入藏,青海和四川的守軍也沒有動靜。小小的傅清,再怎麼礙事也隻不過是螳臂擋車。一旦起事,他首先要一個不留地滅掉的,就是這個騎在他頭上的駐藏大臣傅清及他的一幹下屬。

藏王帶上羅卜藏劄什等二三十名親信,大搖大擺地來到駐藏大臣府。

門人立即上前迎接,“郡王這邊請,兩位大人正在議事大廳等候。”

把手下安排在門外把守,藏王大步跨進二樓的議事大廳。他巡視大廳,隻有傅清和拉布敦,並沒有看出什麼問題。他往椅子上一坐,傲慢地說:“傅大人還是快快宣讀皇上的聖旨吧,我沒有太多空閑的時間。”

此前他已經調了一千五百名藏兵入拉薩,加上原有的兵力隨時候命。他自信滿滿地認為,沒有人可以成為他稱王的障礙。

一切都已經籌備妥當,隻等最後的幾個守軍將領到達,就可以舉旗起事。他受清廷的鳥氣已久,早就不耐煩了。他要自立名號,雄長一方,既不要(達)賴喇嘛的淩駕,也不要駐藏大臣的監督。

這一回,是他最後一次看北京城裏那個臭皇帝的臉麵。

拉布敦從錦盒中拿出聖旨,朗聲道:“西藏郡王珠爾墨特那木紮勒跪接諭旨。”

藏王在大廳中央俯身跪下。

拉布敦悄悄地向傅清使了個眼色。

傅清不動聲色,突然從地毯下抽出隱雪刀,藏王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拉布敦手中黃色提花織錦緞的聖旨上,對從後頸砍來的一刀毫無防備。傅清出手快而狠,大刀過處,野心勃勃的藏王頓時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