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段(1 / 1)

瞧著他一味心虛躲閃,她便已經猜出了大概。

二人之間孰輕孰重,一念之間,她就已經分得清晰。然而縱然吟竹萬般不對,她也從來沒有動過半分心∮

所以他不知該不該再容忍,在本來就不能足以叫自己安心的情況下,宮裏誕生新的皇女、成就新的勢力、構成新的威脅。

韓嫣不是討她喜歡的一種。他早已看得清。

他不比穩妥內斂的容千青,不比善良單純的柳臻,甚至都不比滿腹童心的洛謹。

他知道她不過是因溫敢言一事內疚,一時寬心答應了給韓嫣一個機會。為了她,他不敢輕慢,他調換了金華宮幾乎全部人手,打算全力以赴確保她的下一個孩子如期誕生。

然而就在這之間,卻發生了好多事情。

容千青兒女雙全、晉位為君;柳臻依舊被嗬護在文源閣;溫敢言的母親因兒子不死反升;甚至連冷淡到極致的洛謹,也近了她的身。

在主管的老太醫向自己稟明了韓嫣常年服用六葉參、與此時新加的調理藥物藥性相克,可能已經影響到胎兒;問是否該早日向皇帝稟明,墮下這一胎,才能保父體無恙之時,他猶豫了。

伺候的宮侍、太醫都是他的人。此時他若是同意落胎,所有人反而會疑心是他暗中搗鬼。若是不說,在看不見、也無據可查的情況下,才不會有任何責任。

況且這孩子原本就不能健康降生。

他原本並沒有冷情到非要斷絕韓嫣在原本就勢力紛生的後宮中,再分一杯羹的希望和可能。所以當不懂事的年輕太醫出頭證實落胎事出有因的那一霎那,他渾身冰涼。

他忐忑不安地聽她開口細問,也不得不暗地裏示意老太醫開口遮掩過去。

然而她意味深刻地看向自己,又單單僅喊了若韻轉身出去。

事後他有時也會笑自己輕率。她本身也是在這樣激烈競爭的皇族中生存下來的。她的父親,也曾經以或明或暗的手段,扼殺了每一個可以成為她的威脅的生命。

而深受他的潛移默化的自己,卻不知為何這般的心慈手軟。

夜夜噩夢,日日不安。

他認真地考慮過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也思量過事情最終的結果,才最終選擇了依舊緘默。

然而就如同之前以死亡終結的溫敢言。自以為聰明地做好了一切,卻不知道,自己每一步,都逃不過別人密切的關注。

結局出人意料,卻……在自己意料之中。

她果然什麼都清楚,也什麼都看得出。

她從沒有說過一次要徹查此事。甚至在自己麵前,連提都不會提起一句。

她那一如既往的關切,與往昔並無二致的深情,叫他幾乎忘記了,這曾經是自己做過的事。

他多希望,可以不提前事,花前月下,共度一生;可以不再執著,不離不棄,攜手老去。

然而自己膝下的缺失,注定了要親手打破自己一切的幻想,錘煉出無情的心腸,冷淡地看著這高牆閣瓦之中,男人們滿懷期望地前來,傷心絕望地逝去。

深宮中太多的爾虞我詐,不是善良和無爭可以抵禦的。深宮中,善良的人存活不了,也不存在。

有的時候,他也會恨她,恨她無情,恨她薄幸。恨她容忍恣肆桀驁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目中無人,恨她許願年輕乖巧的男孩兒日夜容留身邊侍立奉承,恨她遷升原本毫無希望的人垂涎皇位滿腹野心,甚至恨她在麵對別人的純清羞怯、崇拜希冀時,愛憐的眼神。

她不知道,她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