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段(1 / 3)

地平衡一切,盡可能地給每個人該得到的關心,卻恰恰是對他最無聲的傷害。

他要求證在她心中,他和她心心念念的柳臻,到底孰輕孰重。

他決定選擇激怒她,叫她抉擇,是要護著柳臻,不再顧及自己的感受;或是僅僅為了叫自己消弭怒氣,而將他驅離宮廷。

命運回轉,冥冥中竟然會錯了意。將柳臻送出宮,正恰恰保護了他,保護了他腹中的龍種。

也正是由此,他才慢慢明白,她早已什麼都懂。

四皇女的誕生,又一次加重了他心裏的陰霾。

他開始自暴自棄。與她毫無顧忌、沒有眉目高低地爭吵、疏離。他瘋狂地想要知道結局,想知道他做透了一切,她是否還肯珍惜自己,保護自己,不允許別人再傷害自己。

他其實不是不相信她愛,他也不認為她口口聲聲的承諾有多麼不堪。隻是在現實裏,他怕,怕隨著日歲月逝去,自己的青春不再;怕她縱然一如既往也難保不會在意別人的話語;甚至怕有朝一日,一夢醒來,她人已不在。

多少個夜晚,他孤枕難眠。渴望一轉眼,她就能夠出現在自己身旁,笑意盈盈,滿眼關愛。

他知道這是奢求,卻不說她朝事繁忙,夜裏短眠,但就她那麼多的侍君,又怎麼可能不厭倦自己這張早已看慣了的臉,隨著歲月的逝去,額上角紋輕現。

直到淚水沾濕枕畔,直到幾乎忍不住出聲嗚咽,他才不得不強行壓製下自己心裏的紛雜情緒,昏昏睡去。

惟將長夜終開眼3

容千青在浮碧宮外殿的廊下立著。隻盯著磨磚細砌的清水牆麵上,用彩色石片鑲貼的冰裂台明。

比起鳳棲宮洞天府第一般的莊嚴富麗,浮碧宮的景致另有獨到之處。最貴便是從細微末節處見功夫。尤其一反宮內朱紅粉飾定式的呆板,處處都是清新愜意。

當初能得這處宮殿去,怕也隻有貴侍君。

此刻,迎過來的宮侍並不與他說話,隻低了頭在前麵帶路,到了內殿門口,便自躬身退下。

他看著裏外的人來來往往,步履輕巧,一句言語也無。便不由驚歎著自打顏莘過來住了好些日子,貴侍君禦下的功夫,愈加講究了。

內殿。

莫璃在一桌雅致的果品茗點中輕輕撥了幾下,拈起一塊瞧了瞧,卻也並不品,隻頭也不抬地道,“勞煩了你,最近總過來看我。”

“叔叔哪裏話。”容千青看著他身後一柱輕煙飄散著幽香,麵上有些訕然,隻陪笑道,“叔叔於公,是我尊長;於私,又是前輩。侄子本就該常來問安的。”

“這才幾年呢。”莫璃與他說話也一向不見外。此時抬眼,並不看他,卻頗有些感慨歲月飛逝的意味,悠悠道,“你也眼瞅著爬上了二品君位。與我比肩,不過是個時日的事情。皇上又喜歡得緊。還跟我客套些什麼。”

礙於理情,容千青不得不常過來請安說話。縱然每每頗為頭疼,卻也強著自己頻繁來往。此刻聽他說話雖是隨和得多,卻依舊字裏話間的淩厲與刻薄。

他尋思著該問的問了後,還是話不能多說,人亦不能久留。便又笑了道,“您又笑話侄子呢。皇上先前還不是在您這兒住了那麼多時日麼。”

他打量著他聽這話會高興。果然莫璃笑看他一眼,輕“嗯”了一聲,道,“坐吧。”

容千青謝了座,又謝過宮侍上來的茶。略一躊躇,便直切主題道,“叔叔是自家人,侄子也不跟您欺瞞。叔叔該知道,皇上這幾日,正在打算給柳昭林遷出去。”

莫璃原是在屋裏慢慢踱著的,聽了此話倏然止步,心裏一動,麵上卻並無表現。待轉回椅子坐下,才道,“有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