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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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倆到的時候才剛剛早上九點鍾,新房裏已經布置妥當,親戚們也都差不多來齊了。

老爺子見著穀陸璃與陸女士,吹胡子瞪眼地撇開眾人先集火了一波,陸女士垂頭乖乖聽訓,穀陸璃被念叨了一個小時,忍不住困意偏頭悄悄打了個哈欠,老爺子眼尖瞅見,氣得登時抄起拐杖兜頭就要揍。

陸女士大姐見狀趕緊就攔,隻說時間到了要去迎親,老爺子這才扔了拐杖,擺手讓陸女士與穀陸璃徑直去了酒店招呼人。

等到了中午,婚禮正式開始,陸女士與她兄弟姐妹坐了一桌,穀陸璃與她同輩表親湊了一桌,位置還相當不錯,正對主席台。

如今結婚儀式越發冗長鬧騰,中西混雜、不倫不類,頂著西式的裝束卻又拜著傳統的堂,白紗搭著黑衣唱著教徒誓詞的三叩首,叩得像跟祖宗開了個天大的玩笑,一對新人讓自以為很溜的主持人指使地團團轉、臊得滿臉通紅。

所謂的婚禮在穀陸璃眼裏既不聖潔莊嚴也不隆重大氣,一個“喜”字隻剩了個“彩衣娛眾”的效果,像場滑稽又俗氣的鬧劇。

“大戲”一唱完就開了席,整個廳裏頓時亂糟糟的,穀陸璃夾在她兩位表姐妹之間,左手是四舅家的表妹挺著個大肚子在吃飯,右手是大姨家的表姐抱著個孩子在喂飯,她夾在其中局促得胳膊肘都伸不開,涼菜她不能吃,熱菜還得挑著吃,湯轉到眼前還站不起來盛,一頓飯吃得撩草又喪氣,直到主食上了才夾了兩個軟乎的荷葉小餅啃了啃。

陸女士的媽早在穀陸璃初中時就不在了,穀陸璃對她外婆也沒太多印象,隻記得老人家雖不似老爺子對陸女士總是疾言令色,感情卻也是淡的,想來也是不大喜歡陸女士。

老一輩兒不待見穀陸璃,小一輩兒上行下效也把不待見她娘倆明晃晃地掛臉上,穀陸璃打小與表兄弟姐妹親緣淡薄又生疏,一年到頭頂多過年的時候見一次,更別提除了她,其餘人還都成了家,拖家帶口地湊在一處抱著孩子又頗有話題可聊,隻她形單影隻一言不發,直愣愣地杵在一眾夫妻間頗似個異類。

他們坐得前,菜還沒上齊新人就轉過來敬了酒,穀陸璃說完恭喜的話,甫一落座居然發現陸女士也不知什麼時候被老爺子提到了主桌上,給一口牙快掉完了的老爺子夾魚取刺拆骨,標準一副孝子賢孫模樣弓著個背在小心伺候,神情忐忑又緊張,五官都揪在了一起。

新人敬完周圍的幾桌酒又往後麵去了,周身喧囂一時淡下去,穀陸璃蹙眉兩手撐在膝蓋上,適才略略擔憂地偏頭多望了她媽兩眼,身後的嗡嗡聲就將她籠罩了進去。

“......給老爺子正夾菜那個?”

“對,老陸家的三女兒,那個那個,啊就那邊那個,她女兒......”

“是叫什麼,穀陸璃?”

“沒錯。”

“據說都快30了還沒對象呢。”

“可不是?長得倒是漂亮,這要是都沒人要,八成就是有什麼毛病了。”

“陸家老三剛還給我說,讓我給她女兒找個對象,可這年紀也真太大了,她還給我說她女兒二十六七。”

“可瞎說,都快30了,說是脾氣還不好,陸家自個兒都當笑話看呢。而且啊,她還是學生沒畢業也沒工作,誒呦,嘖嘖,鐵定也是靠啃老活著,現在這些高學曆的知識分子啊,也就是名頭好聽,讀書都讀成.....那話咋說?對對,高分低能,第三性別,心理變態......”

“啃老不是事兒,反正也這把年紀了,要能成,結了婚直接相夫教子,不工作也行,學曆高嘛,會教育孩子,補習班的錢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