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一百八十度,激動地居然都結巴了,“學學姐吃油條,茶葉蛋我吃。”
穀陸璃應了一聲,筷子伸進筐裏果然嫌棄地避開了茶葉蛋,夾了根油條送到唇邊咬了一口,“哢嚓”一聲,響聲清脆。
宋堯山第一個雞蛋剛塞進嘴裏,就聽穀陸璃突然說:“其實,我脾氣不好。”
這話來得莫名,宋堯山詫異地抬眸一挑眉,下意識就“嗯?”了一聲,他舌位一動,大半個雞蛋順勢往下一滑,堵住了他嗓子眼兒。
他成功得被噎住了。
宋堯山堪堪忍住了想翻白眼的生理本能,竭力保持著風度,不緊不慢地端起豆漿猛灌一口大的,將半個雞蛋借水壓給直接咽了下去,食道都給噎疼了,眼角掬了一窩淚。
他悶咳了兩下,竭力平穩氣息道:“我覺得還好啊。”
穀陸璃又輕笑一聲,偏著頭定定看著他略微狼狽的模樣,心裏的陰霾“嘩啦”一下瞬間就散了不少。
宋堯山是個好人,她想,她應該可以跟他相處得很好,他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她語速因和緩而顯得認真,一字一頓道:“以後,還請多指教。”
宋堯山:“?!!”
他隻覺自個兒恍然間如墮夢中,冷靜自持聰敏機靈都“嘩啦”一下離他而去,隻留了他原先那個又呆又鈍的本體還端坐在這副皮囊中。
宋堯山喃喃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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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整,民政局準時開始辦公,宋堯山跟穀陸璃走完了流程領了證,直到兩人出了門,宋堯山端著副淡定麵龐,心裏得償所願的那股子愉悅還沒過去,穀陸璃雖莫名瞧著有些恍惚,但又顯然似是脫去了一層枷鎖,眉目間始終緊繃的那股子勁兒正在土崩瓦解。
宋堯山手心出了一層汗,緊緊攢著那紅得頗喜慶的小本本,將嘴角的笑意不住往下壓,力求不同手同腳。
“那我就先走了。”穀陸璃站在台階上,右手舉著另一本結婚證,似乎是不知該將它怎麼處置似的,怎麼著都不對,隻別扭得這麼端著,像是捧著聖旨般,轉頭對宋堯山道,“你去上班?”
“哎?啊,對。”宋堯山回神清咳了一聲,語速猛一下飆得有點兒快,“學姐去哪兒?去學校嗎?我時間還早,開車送你吧,順路。”
“不用了。”穀陸璃剛向往常一樣利落地拒絕他,眸光就落在他手上那本結婚證上,遲疑了一瞬,又補了句,“我要先去趟市中心醫院,給我媽辦出院手續,你今天先去上班吧,改天再見她。”
宋堯山眉心微隆,心下立刻就有了計較:“你母親生病了?嚴重麼?”
穀陸璃搖了搖頭,垂眸斂目,如實而簡略地答了句:“昨天晚上她犯病了,不過已經沒事兒了。”
她整個人的神態都在內疚,肩背卻挺得很直並無後悔,情緒始終很平靜,想來她母親身體的確無礙,宋堯山應了一聲,眼神探向她,瞬間便明白了六七分,寬慰中掩著心疼,隻道:“學姐昨天受委屈了。”
穀陸璃如今對他的敏銳已見怪不怪,聞言隻挑了眉梢輕描淡寫地笑著覷了他一眼,依舊沒什麼太大情緒起伏,她似乎還沒完全接受已婚的事實,卻又強硬地逼迫著自己引以為傲的清醒快速上線。
穀陸璃指甲下意識掐著結婚證,掐得封麵上都隱約有了褶皺的痕跡,嘴唇猛地抽[dòng]了一下,似諷刺又似解脫,眉心一皺一展,眼裏像有水光流動,卻是終於清醒了,她意有所指地抬眸看他,笑著道:“以後不會了。”
穀陸璃隻覺那一句話出口,“嘩啦”一聲有什麼東西碎了滿地,她心裏猛然升起一種她輸了的感覺,她一直以來的竭力反抗輸給了這個時代劃給世人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