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泥帶水,其實骨子裏很重情,你放心,她不會丟下明哲的。”
他一語既出,穀陸璃竟像是沒聽到般,連眉梢都沒動上一動,他再試探喚了一聲:“學姐?”
穀陸璃雖仍是未應,但背對他的麵上微微可見冷色,車廂內氣氛陡然尷尬起來,宋堯山心裏沒由來得“咯噔”一聲,竟是莫名有些慌。
宋堯山一路提心吊膽到家,一開門,陸女士居然正在廚房備晚飯,滿室飄香,罕見得未出去與人約會。
她聽見開門聲,洗了手迎出去,見果真隻有宋堯山與穀陸璃回來,大失所望地拖了長音道:“明哲回她媽媽那裏啦?”
穀陸璃人在玄關換鞋,這才終於出了回聲,應她媽了簡單一個:“嗯。”
“我還給他烤了小蛋糕和小餅幹呢。”陸女士遺憾歎氣,轉眼又自我開導道,“算啦,他跟媽媽回去了也好。話說,她媽媽的事情解決了嗎?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啊?”
穀陸璃穿著拖鞋掀了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又瞥了宋堯山一眼,沒答,轉身進了廚房,她一拉廚房門,奶油、蜂蜜混著巧克力的香甜味道登時撲麵而來。
穀陸璃不大愛吃甜食,但聽說喜好甜食是人與生俱來的本能,因為甜食能使人心情舒暢。
她就著水龍頭淨了手,靠著流理台垂眸默然站了片刻後,拉開烤箱門,也不管陸女士蛋糕烤沒烤好,伸手就取了個布蕾蛋糕出來,也不嫌燙,張嘴就咬了一口。
半敞的門外,陸女士一臉茫然,拉著宋堯山擔憂又委屈地悄聲道:“阿璃怎麼啦?她怎麼
又生氣了?是你們吵架了,還是我又做錯了什麼?”
宋堯山也不知她到底怎麼了,又似乎隱隱能猜到,於是對著殷殷切切的陸女士說:“沒有,我們沒吵架,隻是,我姐夫出軌了,姐姐跟他離了婚,學姐可能——對我姐姐和明哲的處境感同身受,自己也不大開心。”
他既然曉得了陸女士一個家醜,便也拿自個兒家的家醜來換,說完留了個難堪的笑容在臉上,隱晦又直白地替穀陸璃解釋了她的情緒由來。
陸女士初初一怔,明白過來,竟慚愧地低了頭,兩手揉搓了一揉搓衣角,小心翼翼地探頭往廚房裏瞧了過去,她見穀陸璃竟罕見得在吃甜點,眼角眉梢皆是心疼。
她歎了口氣,忐忑地走進去,訕訕地立在穀陸璃麵前,輕聲細語問她說:“好吃嗎?似乎,還沒到時間呢。”
“還行吧,”穀陸璃三兩下吃完了個巴掌大的蛋糕,除了齁甜,也沒嚐出其他味道,“麵有點兒黏。”
“那是還沒烤好呢。”陸女士討好地笑道,“等會兒再嚐嚐?”
“算了,對我來說太甜了。”穀陸璃語氣淡淡的,衝她回頭淺笑了一下又不說話了,低頭把手上的蛋糕紙折來折去,折成一個小三角。
“其實,你也不用太難過。”陸女士瞅著她動作,抿著唇想了半晌,道:“你還年輕,經得少,見得少。男人嘛,出軌的多,不出軌的少。出軌了,隻要還知道回家,妻子總歸還是妻子,是正——”
“正什麼?正妻還是正房啊?!”她話未說完,穀陸璃已勃然大怒,她不可置信地轉頭盯著她媽,死死按住手心的小三角,嗓音拔高,“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你是活在清朝嗎?你剛才甩掉了一個三心二意的渣男,為什麼想法還會如此三從四德啊?你是委屈還沒受夠,屈辱還沒受夠,你想全世界的女人都跟你一樣,把男人拋棄妻子包小三兒都不當做一回事兒,擦幹眼淚就能歡天喜地再迎他們進門嗎?!”
她一連串發問猶如一條帶刺的鞭子,連連抽在陸女士臉上,倒刺勾著皮肉,劃出鮮血淋漓的舊日疤痕,陸女士臉色陡然漲得紫紅難堪,怔怔地睜著一雙美目瞪著她,眼角已凝出淚來,嘴唇顫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