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受製於人嗎?你甘心當個傀儡皇帝嗎?還不都是為了你!”

賀楨搖了搖頭:“可你為什麼要騙我?”

朱恒閉上眼,歎口氣:“告訴你有什麼用,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你隻要當個好皇帝就行。”

賀楨還要再說,卻被賀淵打斷:“皇上不要被他騙了,真正的太後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此人是突利奸細假冒的。”

這話一出,不僅賀楨大驚失色,就連朱恒也跟著臉色大變,他扭頭狠狠盯著賀淵,眼中有著不可置信,有著驚慌,還有越來越強烈的恨意。

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已經被徹底揭了老底。

賀淵道:“將他真麵目露出來。”

押著朱恒的人立刻將他臉上的假皮撕下來,這一撕,露出的竟不是賀楨所熟悉的那張臉,這臉乍一看還是朱恒,可仔細一看才發現並不完全相同,似乎眼眶略深了些,鼻梁略高了些,五官顯得更為立體,有幾分突利人的特征。

朱恒自知再無退路,幹脆閉緊嘴巴不再言語,他想到了那些可能已經落入賀淵之手的族人,想到自己多年經營終究毀於一旦,麵上一片灰敗。

賀楨定定地看了他許久,最後痛苦地閉上眼,澀聲道:“宮中混入突利奸細,多虧皇叔前來救駕,朕身子不大好了,處置奸細的事,還請皇叔……為朕分憂。攝政王府依然為皇叔留著,朝中諸事,今後也要多多仰仗皇叔。”

話落,喉頭再次腥甜,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直挺挺暈了過去。

等賀楨重新睜開眼時,京城局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兜兜轉轉繞了個大圈子,賀淵又做回了攝政王。

聽說賀楨醒了,賀淵立刻入宮覲見,行禮過後,叔侄倆一時相顧無言。

最終還是賀楨先開了口:“多謝皇叔成全朕的體麵。”

他一向心思細密,當時就已經猜到,朱恒並非假冒的太後,而是他真得不能再真的親生父親,賀淵有心瞞住天下人,這才不至於讓他顏麵掃地。

可感謝的話也並非出自真心,那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他可以自己恨,卻不能容忍賀淵下手,但不能容忍又如何,他如今哪裏還有對賀淵說“不”的底氣?

他恨透了賀淵,卻又無可奈何。

賀淵淡淡道:“臣也姓賀,維係皇族體麵,是臣該做的。”說完又轉了話題,“皇上是不是還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賀楨愣了愣,猛地扭頭,滿臉震驚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賀淵見他完全被蒙在鼓裏,突然對他有些同情,語氣裏卻沒有帶出來:“皇上這吐血之症,並非生病,而是中了慢毒。”

賀楨腦中嗡嗡作響,見他神色篤定,不由自主就問道:“誰下的毒?”

“晉王。”

賀楨隻覺得天旋地轉:“晉王……晉王給朕下毒……有什麼好處?”

話說出口才覺得自己犯蠢了,晉王給自己下毒還能有什麼好處,當然是皇位,他早早就在暗中對付賀淵了,算盤打得倒是好,一旦賀淵死了,自己又是個短命皇帝,到最後皇位自然而然就落到他頭上了。

“皇叔從哪裏得知的消息?”

“晉王身邊曾有一名叫樓永年的心腹,他對晉王的許多事都了如指掌,這次太後為了收攏各方勢力,易容假冒晉王,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追殺樓永年,樓永年以為是晉王下的令,心生恨意,便將當年的事說了出來。晉王不僅給皇上下過毒,也給臣也下過毒,甚至還有先皇。”

賀楨默默聽完,並不質疑這番話的真實性,他此刻隻覺得悲哀,覺得這皇帝當得,沒意思透了,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難怪皇叔進京後不急著逼朕退位,原來朕活不久了。”

賀淵神色淡然,睜著眼睛說瞎話:“臣說過,這次進京隻是為了清君側,臣並無謀反之心。”

話到這個地步,兩人再沒什麼好說的,賀楨兀自沉浸在絕望的情緒之中,賀淵則回到王府,本本分分當起了他的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