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進門的時候,王躍進遠遠地又說:“聽人說白馬河裏有水神哩,你知道不?”
推門的手一縮,喬林靜了靜神,笑嗬嗬地回過頭去。
王躍進站在照壁旁邊,臉上帶著深邃的空洞的神秘笑容,等到喬林轉過身,衝他點點頭,隨後便快步回家去了。
什麼意思?
稍稍琢磨了一下,喬林仿佛明白了王躍進的意思。
臥牛村沒被泄洪下來的水衝掉,這總要有個原因才行,暫時沒有別的科學的解釋,那就推到水神那邊,讓別人想辦法證明去吧。
這老頭,倒也是個老奸巨猾的人,很懂得人心啊。
他這是在告訴自己,讓自己留在臥牛村,給臥牛村多做點諸如此類的貢獻呢。
喬林心裏明白。
但他更明白,王躍進也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隻是在以一個老農的思維,通過這件事前前後後所有的事情和能夠聯係在一起的人,通過並不需要太高明,也不用追求太科學的解釋的推斷去“想通”怎麼回事。
“我聽說大青山裏頭有暗河,可能洪水衝到暗河裏去了吧,不行讓政府找人測量一下,看是不是這麼回事。”喬林站在門樓下的台階上,衝遠處的王躍進喊著說。
王躍進頭都不回地搖搖手,不知道怎麼想的,腳步沒停,很快到他家場院裏了。
喬林已經想好了,這件事不論誰怎麼問,自己就說不知道。
誰有能耐,誰去測量研究吧。
推門而入,女秘書正在曬衣服,趙妃在院子裏慢慢地走著,正在打電話,說的少聽的多。
喬林沒管,放下鐵鍬就去廚房,不管怎麼說,趙妃在家裏住了幾天,人家今天或者明天就要回市裏去了,再見就是高官和老百姓的關係,今天吃頓好的,就算是作個告別吧。
正在廚房燒火,趙妃進來了,果然是告別的。
“工作很繁雜,我也不敢真的休息一兩個月,身不由己,沒辦法。”趙妃有點不想離開這個院子,安靜,平和,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家長裏短,很符合她既不喜歡爭權奪利,也不喜歡跟普通女人一樣東家長李家短的白話的性格,才幾天時間,她竟有些不舍,帶著惆悵,她靠在門框上,手裏轉著手機,先沒話找話跟喬林信口說。
喬林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趙家快要派人來拿木頭了吧?
趙妃有點氣急敗壞,這人完全沒法跟他聊天。
就你聰明!
“我一會就回市裏,有車來接,下午有人來接木王,一會你先取出來吧。”說完,看到喬林目光炯炯看著她,趙妃又氣惱地一跺腳:“哎喲……”
喬林幸災樂禍地嘲笑起來。
忘了自己是個走路都要扶牆的人嗎?
居然還敢跺腳,真當你是鋼鐵俠啊?
“到時候他們會現場轉賬,準備好銀行卡。”趙妃肚子裏全是氣,再不想跟這個渾球單獨說話了,三言兩語給喬林吃了定心丸,扭頭就往主臥走,走了幾步又回來了,俏臉含煞,星眸生威,不容拒絕地提出一個要求,“這幾天我主的這間房給我留著,不許讓別人住!”
喬林頓時不樂意了,丟下撥火的碳鍬,跳起來怒道:“憑什麼?這我家,我是主人,憑什麼要給你留著?”
想想覺著要留下也行,於是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搓動這,一副財迷的樣子:“要留給你也沒問題,但你得給租金,包年,算便宜點,一年五萬——原本應該六萬,看在熟人的麵子上,給你打八折!”
“滾!”趙妃保持不住端莊優雅的模樣,滿肚子的怒火,化作一個字噴了出來。
喬林舔舔嘴唇,好甜——咦?
哦……
美人香津,這個,算是間接接吻了嗎?
趙妃深深呼吸幾口氣,勉強壓住心裏的怒火,她感覺自己就像快要涅槃的鳳凰,熊熊烈火正在燃燒著身體,尤其是肝。
怒從肝起嘛。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主臥我不要,但客房要有我的一間,周末工作不忙,我要來調養。”趙妃覺著臉上燒的厲害,如此理直氣壯的蠻橫無理,對她來說開天辟地頭一回,但她可不打算放棄自己的“合情權利”,不容辯駁地用很憤怒的口吻質問喬林,“我在你家受的傷,你說,我該不該討要一點合理的賠償?我就要一間房,你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我不管!”
“我不管”三個字,又是一跺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