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走到睿洵的寢殿,安靜地推門進去。睿洵與李懷英仍在痛飲,他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又仿佛完全不再擔憂自己的言行被人關注,依舊隨心所欲地高談闊論。兩人說到暢快處,且歌且吟,惺惺相惜,分毫沒有皇子平民的區別。“今日始知‘相見恨晚’四字真意!”睿洵慨歎:“那裏的人,隻剩下權力欲望,失去了所有的理想。先生是個有夢、信夢的人,但願我能分得你一點夢想。來,再飲一杯!”
他們的話馮氏聽了不大明白,目光不禁去丈夫臉上尋找些許跡象。迷雁卻好像完全是個聾子,安穩地放置酒瓶,收拾空瓶,默默地轉身告退。馮氏急忙跟上她的腳步,一同出來。
屋外猶能聽到睿洵恣意的朗朗笑聲。“那位懷英先生,是你的丈夫吧?”迷雁微微地笑著說:“他的言論有動人的真誠,真是難以拒絕的魅力啊。他怎麼認識了真寧公主呢?”馮氏聽她問起,便簡單地講了他們夫妻二人與真寧相識的經過,又約略提了一句真寧公主引薦他們來到宣城。迷雁聽了心中大致描出事情來龍去脈,一時雖不能斷定真寧的用心,但也猜到十之八九。她稍加思量,頓覺真寧年紀雖小,眼光卻遠超榮安公主,日後未嚐不成氣候。動了這個念頭,她對待馮氏的態度又親切兩分,隨口指點一兩處宮中行走的訣竅。馮氏唯恐自己在此處舉止不當給丈夫惹來麻煩,見她有心提攜,當即感激不盡,視她為第一個知交。
又過了幾日,馮氏與迷雁漸漸熟稔,大著膽子問起她的來曆。迷雁此時也不再避諱她,說出自己是榮安公主送來侍奉睿洵的。榮安公主的家事,馮氏在坊間胡亂聽過一二,到底有些好奇。“白家當真是毀了皇後娘娘的婚約,娶了榮安公主?”大戶人家做事講究顏麵,但有醜事,百般遮掩,時間一久便眾說紛紜真假難辨。這事在坊間流傳很久,也有人說正是如此,也有人說是以訛傳訛。
“沒有的事。”迷雁淡淡地回答:“外人不知宮廷深淺,編造種種臆想附會貴人事跡。姐姐以後可不能當真來說。”
馮氏連忙諾諾連聲:“我也說嘛,要是真有這事情,皇後娘娘的脾性未免太好了些。莫說是貴胄豪族的小姐,就是換個平常女子,又豈有遇上這樣的事情,輕鬆放過負心漢的?”
迷雁笑了笑沒有接話。這時候一個小鬟來報,說有人來訪迷雁。迷雁自然記得今日是榮安府上來人的日子,匆匆地返回自己住處,果然看見榮安府中的使婦等著。她快速寫下一封簡信,問起公主近況。那使婦唉聲歎氣:“近來風頭不對。庶人洵……”她脫口說出來,四下張望一圈才繼續說:“庶人洵不是因為勾通外國被廢嗎?那事情最近追查開來,跟著他西征的人都受了牽連。白家老三幾天前被人請去另一個貴公子家中赴宴,就沒回來。駙馬忙著為他疏通,可是事情不知怎麼搞得,越來越亂,連駙馬也牽扯到什麼事情裏麵去了。雖然眼下還沒有拿他怎樣,可是每日府前有人把守,不準他外出,也不準會客。”
迷雁慌忙追問:“大嫂可知道是什麼事?”使婦搖搖頭:“府裏不準打聽。必定是件更要緊的事——公主平常口無遮攔,這一次也閉口不談。她每天隻是怒氣衝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