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開始著手把醉客鄉和書肆的生意向南方轉移,甚至在江南托可信的人購置了田地。這些事她雖然不曾刻意對容溫雲說明,但以他對賬目的敏[gǎn],定是很快就能夠看出一些眉目的。

而慕容耀命人將唯兒送回來後,容溫雲的心思也就被兒子引住了大半,雖然還是不能放鬆精神,到底是慢慢穩定下來了。

唯一出乎意料的,卻是年底的最後一道旨意。北戎使臣到訪,行屬國禮,華宇斐命各勳貴重臣必須到場,以示誠意和莊重。

“皇上,我主已廢去帝號,改元靜熙,命上下文武以國主稱之。”

說話的人一身白袍,麵上甚至覆了麵紗,隻留一雙眼睛在外,從身段上卻能夠很明顯地看出是個男子。

殿上或坐或立的,無一不是身份地位不凡者,雖然注重禮節不曾開口,麵上卻都露出疑惑和不屑的神情。北戎難道無人了麼?竟然會派一個男子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單膝跪著的中年男人見華宇斐抬了手,便從容地站起身來,對上四周不諒解的目光,朗聲道:“小臣忝居國師一職,今日代表我主奉上國書,從此願為臣屬之國。”

不卑不亢的態度讓朝臣鄙薄和抗拒的心理稍有減輕,華宇斐點了點頭,笑著應道:“據聞國師乃是北戎王的心腹臂膀,今日到訪我朝,朕深感榮幸。請入座。”

“皇上美意,小臣敢不從命?但我主尚有一事囑托,若不能達成使命,小臣心中不安,還望皇上容小臣先行稟明。”

華宇斐稍稍坐直了身體,溫言笑道:“哦?國主還有何事?”

白袍的男子複又拜下,一揖到底:“我主願效仿先賢,與天朝結秦晉之好,從此兵戈入庫,馬放南山,兩國永為姻親,再無征戰。”

高坐明堂的天子短暫地一愣,似是沒有想到對方提出的竟然是這樣的事,隨即也就擺上公式化的笑容,點頭應允道:“國主有此美意,朕自當從命,隻是朕膝下雖有三子,卻都尚在衝齡……”

“皇上,我主有一子,生就容貌過人,中原的琴棋書畫,更是無一不通,自小就曾言說,非當世英豪不嫁,不知可能高攀天朝英傑?”

他話中口氣雖是謙卑,對他口中提及的男子卻是絲毫不吝溢美之詞,眼裏也是毫不遮掩的讚賞。華宇斐略一思索,便點了點頭:“何言高攀,貴國王子下嫁,朕自是歡迎。”

北戎雖然不見得真心臣服,但僅僅是嫁一個男子過來,想來也掀不起什麼風浪,隨意封個貴君安置在後宮,也就算是全了北戎的麵子。

“如此,請皇上為沁王爺和殿下賜婚。”

此言一出,旁人尚沒有什麼反應,華宇斐倒先是一驚,下意識地向左側的華羽衡看去,卻發現她微微低著頭,臉色晦暗不明。

“國師何出此言?沁王早已冊立王君,貴國王子人品不凡,怎可屈居做小?不如另選他人,朕定會親自主婚。”

“皇上,王子殿下有言在先,非當世英豪不嫁,聽聞沁王是賢王獨生女,想來是將門虎女,又是皇上倚重之人,因此久已心儀,雖知沁王爺有夫,也願屈尊下嫁,與沁王君不分大小,還請皇上成全。”

華宇斐頗有些尷尬,她曾信誓旦旦地答應過華羽衡,絕不對她的親事插手,橫加旨意,然而這個使臣卻指名道姓地要將王子嫁給華羽衡,甚至不在意她已有夫郎。

“既然王子有意於英雄豪傑,國師與王子又是剛到中原,對我朝俊傑尚不熟知,何妨在此多逗留一些時日,也好為王子挑個更合意的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