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開。
那是一種,不好的預感?
用力合上書頁,不想再去想這首詞,生怕想得多了,這詞會如夢魘和詛咒般壓住我,讓我翻身不得。
後來我才知道,不管是夢魘還是詛咒,該來的還是要來,並不會以我的不願和不屈便有所改變。
這就是命運,我的命運,東方清遙的命運,紇幹承基的命運,以及,景謙的命運。
第二結局:第四十九章 天雨
第二日卻是個陰天。
早晨我在床上等了許久,窗外一直都暗沉沉的,叫了桃夭去看時辰時,桃夭笑道:“早過了卯時啦!小姐莫非想等了太陽出來再起床麼?今日卻是等不著了,天黑壓壓快掉下來啦,估計上午必有一場暴雨呢。”
白瑪一麵將我衣衫抱了來,一麵道:“這可沒法出去散心了,小姐隻在屋裏多多休息吧,正好養養壯實,——最好壯實的和白瑪一樣,白瑪就再不用擔心了!”
話猶未了,已有沉悶的雷聲從遠處隆隆傳來,彤雲密布的天空如黑碗般倒扣著,隨時欲將這個世界吞噬一般。
到辰時過後,雷聲已轉成一聲接一聲的劈靂炸響,似就在梅園上空盤旋著。舌般的閃電劃過半空,淩厲而獰猙地刺痛驚悸著我的眼球。然後就是大雨瓢潑而下,嘩啦啦傾澆在這朦昧不明的長安城,肆意得如同老天絕望的痛哭。
我悄悄推了窗戶,輕輕伸出手去,豆大的雨點一顆接著一顆狠狠砸在手掌,有種冰涼的疼痛,一直蜿蜒到心中。
白瑪慌忙拉開我,一邊匆匆去關窗戶,一邊道:“小姐,你現在這身子,可不方便吃藥,小心著涼了哦!”
我默默看她關窗,忽一眼瞥到那千重萬重的雨簾之後,似有人影閃動,忙將白瑪關窗的手攔住。
我定睛看去,雪白的雨簾中,遠遠的梅樹下,有個恍惚的影子,著了一身淡白的袍子,持了柄淡黃的油傘,悄然站立著,幾與那無數的雨簾溶作一道,不細看根本辨不出來。
而引來我目光的,卻是另一個移動著的纖巧身形。她的衣衫,本來應該是豔麗的緋紅色,但在濃烈的雨幕之中,也隻是清淡的微紅一抹,在幽然閃動,悄然挪到那白袍公子的身畔。
白袍公子恍如未見,模糊的麵孔,隻向著我的方向佇望。
雨中,我看不清他的臉,看不清他的眼,卻看得到那顆溫柔而受傷的心。
我“砰”地關上窗,無力倚倒在牆邊,又有淚欲流。
東方清遙!容畫兒!
我想得好簡單,救出紇幹承基,從此便對其他人統統死了心,專心去愛那個我負了太多的少年,卻忘了別人的心,卻未必如我想的那麼簡單。
那雨中佇立守望的人影,從此會在我夢中佇立多久?
遠遠的雨聲中,有人在令人心碎地低吟,溫柔卻尖銳地穿過我的耳膜:“菟絲從長風,根莖無斷絕。無情尚不離,有情安可別?”
我捂住臉,捂住耳朵,一陣陣的頭疼,而淚珠已如屋外的雨水般飛灑而來,滴滴落在繡著鴛鴦戲水的墨綠鞋麵上,洇染成烏雲般的黯沉色。
白瑪用她寬闊的肩膀擁住我,嗚咽道:“小姐,你何必?你又何苦?”
我何必?我又何苦?
可我,又能如何?如何在雨打風吹花殘葉零的情路行走?
我靠著白瑪號啕大哭,她的胸膛很溫暖,卻浸不溫我似沉井底般深黯冰冷的心。
午後,雨才慢慢小下來了,頓珠來見我,麵色有些沉凝。
我打起精神來,細問道:“情況如何?”
頓珠道:“貢布一直在蘇勖家守著,我也在刑部打聽著,太子那邊,果然行動了,從昨晚開始,紇幹公子的飯菜裏給下過一次毒,又有個獄卒趁送飯之機暗算他。”
我笑道:“這麼快?看來我那位吟容妹妹對我的情意真不是一般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