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許久。
顧東開口，嗓音幹啞，目光已經平靜下來。
“打擾了。”
陸羽等了半天等了這樣的結果，沒有他想象中的乞求，即便是慌亂也是很快過去了，這人出乎同齡孩子的穩重，如果他沒有說謊，家裏出了那樣事故，應該急需要錢的。
他撐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顧東，“那你打算怎麼籌錢？”
顧東搖了下頭，很直白說：“不知道。”二十歲沒學曆，他並沒有什麼生意頭腦，之前欠債十年，也做過小本生意，都是一點點積累攢下的，一本萬利的生意他做不來，而且短短時間要籌到這麼多錢——
不過不管如何，哪怕是賣內髒，他都要籌到這筆錢。
“看看合同，要是沒問題簽了吧。”陸羽突然出聲，見到這男孩剛才說話的神情，現在才信他剛才所說是真的，將人逼到絕境的眼神，不由想到了曾經的自己，不過一個是因為沒有錢，而另一個則是錢太多。
陸羽自嘲了下，見顧東眼神充滿了神采，直接將合同文件遞了過去，他並沒有出聲，隻見顧東低著頭，仔細的翻著文件看內容。
“六十萬。”
顧東看到最後一頁金額，喃喃出聲，原本緊緊提起的心因為金額放了下來。
“這個已經比市場代孕高了三倍了。”陸羽一副生意人的模樣，解釋說：“我們醫院引進國外最先技術，會采用你的精-子和對方的精-子做出胚胎來，當然你因為是男性，受孕過程可能會辛苦些，還有日後生產 ........”
這個數字已經比他想象的要高出許多，家裏父親的手術、廚子一家的賠償，還有母親看醫生和弟弟的學費，包括第二年他上學的學費都有了。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了，隻是生個孩子，他一個大男人怕什麼痛？
顧東在心裏給自己做建設，忽略掉心裏最深的聲音，並不是害怕苦痛，而是孩子——與另一位陌生男性的孩子，這個孩子他帶到世上可卻沒有能力照顧他，像個貨品一樣，可此時他走投無路，隻能讓自己冷漠起來，告訴自己這就是一場交易。
“我同意代孕。”
鋼筆流暢的在合同最末尾簽上了顧東兩個字。
“好了。”陸羽拿起了合同站了起來，幹脆道：“去莉娜那裏拿藥，上麵有囑咐按時吃藥，下周過來在檢查身體。”
顧東的高考前體檢他已經看過了，很健康，沒什麼問題的。
一袋子藥早已準備好了，顧東踏出醫院門口時，對麵餘輝已經消失在山邊，一層晚霞照在路麵上，他踩在被照的發紅的新修馬路上，背影看上去有些消瘦，不過緊緊繃著的背脊已經放鬆下來，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車站。
私人醫院裏。
“院長，趙先生說他考慮好了，決定做代孕。”
陸羽擺手，笑眯眯說：“告訴他，我們已經找到最合適的人選了。”
........
藥有後遺症，服藥期間男性象征會或多或少受些影響，比如喉結變小、體毛稀少、肌膚細膩之類的。同時身體會比較敏感，失眠多夢尿頻什麼的。
這對顧東來說都是小事。
身份證在陸羽那裏，他先拿到了三十萬，等之後懷上孩子剩下的錢會全部打過來。
顧東吞了藥，剩下的放到櫃子裏，看了眼窗外天已經黑了，顧西和母親還留在醫院沒有回來。他打了車直接去了醫院，父親與廚子手術已經做完了，當時廚子開的車，父親坐在副駕駛，幸虧係著安全帶挽回了性命，此時在重症監護室裏。
廚子傷勢輕，已經做了手術，之後就是療養和一些賠償。
“媽。”顧東看到過道上站著的母親，嗓音也帶著一絲顫抖和哽咽來。
王萍坐在重症室門外，這裏其實不需要家屬伺候的，但讓她回去她更難受不安，還不如守在醫院，哪怕是隔著門看看都安心。
“東東你來了。”王萍聽聞聲音轉頭，這才發現大兒子不對勁，東東從小老持穩重，很少露出這種表情的，她還未開口詢問，便被顧東抱在懷裏了，一下子愣住了，緩過來拍著兒子背後，安慰說：“你爸沒事，都會好的。”
顧東知道父親沒事。想到上輩子半年後母親短短一個月暴瘦，被癌症折磨的脫發麵容痛苦，他隻恨自己沒有能力照顧好母親，太過粗心大意了。
現在母親好好的站在他麵前，重生來過被壓抑住的情緒才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