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安?

或有眼明心細的一二人,打燈去照,卻已錯過,也隻能以為成風聲。

由此,夏蘇的身影安然伏上最明光的最暗處,悄等這場風波過去。

最暗處為何處?

屋頂。

夏蘇夜行,很不喜歡飛簷上頂,認為那是一種不實用的顯擺,會那麼幹的人,多屬個性張揚,自以為功夫精妙。想她晚上出門,在外必看屋頂廊簷,入屋必看大梁氣窗,就防陰的暗的從天而降。

當然,夏蘇的這般以為,有很大成份的心虛。

但她今夜上屋頂的做法,無疑明智。

因為有賊,一般最先查看的,就是屋頂牆頂,而查看過了,自然不會再看第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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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晚啦!我來啦!

☆、第26片 飛賊非仨

夏蘇暗衣伏頂,不但安全,還能將屋裏屋外的人聲聽得清清楚楚。

一般而言,她是很有節操的夜行者,不過送到她眼前的熱鬧,不看白不看,且下麵聲音都聽全了,幹脆移開瓦,視覺聽覺同步進行。

先見一個年輕的姑娘,顯然就是芷芳,對鴇媽哭訴她的首飾銀兩都落了賊手。

鴇媽一邊勸慰一邊罵賊娘養,又叫護院們趕緊到處巡園子去,抓不到小偷,好歹查查是否還有別處失竊。

又見一華服貴客走進屋子,鴇媽立馬笑得見錢眼開,把芷芳說得好不淒涼,好似遭了這回偷,晚年無所依。

那位細聲安慰著芷芳的客人隨手一抬,就有仆從雙手奉送銀票一疊,開口說贖身。

鴇媽臉上開了一朵大喇叭花,芷芳姑娘卻很從容,隻柔聲泣腔,說不敢再在這屋裏待了。

華服客就道,贖了身,人自然要跟他走,等捕快問過案,今夜就去他別院,又讓她不用帶衣服之類的行李,他會為她重新置辦。

芷芳輕聲細語,道迄今吃穿住用都花媽媽銀子,屋裏所有就當了謝禮,全給媽媽也不要緊,隻想問媽媽要牆上那幅古畫當嫁妝。

鴇媽蘸了唾沫數票子,樂得沒邊,說那畫雖古,卻無名,但女兒喜歡,自管拿去。

隨後老婆子又嘰呱幾十句。

夏蘇總結成四個字——芷芳好命,然後冷眼瞧那男客走出屋,從容的芷芳姑娘臉上終於露出得色驕色。

別人看不見,居高臨下的她卻看得門清,絲毫不意外。

約摸三刻時,衙門來了五六號捕快。

捕頭大胖子,氣哼哈哈抱怨半夜三更不讓睡覺,在屋裏溜達一圈就出門問話,連不懂問案的夏蘇都覺得太敷衍。

不料,那個男客又來。

捕頭低頭哈腰,態度截然不同,把第一個發現可疑黑影的小丫頭問得淚漣漣。

要不是男客提醒捕頭,會否與近來幾樁入室行竊的犯人是同一賊,胖捕頭好似恨不得立馬定案,拿小丫頭交差了事。

屋上秋風索寒,但夏蘇一直低伏,動都不動。

她隻有逃跑的本事,拳腳棍棒一律不通,被人抓住,再封逃路,那是鐵定要倒黴的。

所以,她這門輕功藏隱練就得極深,刮風下雨,夏暑冬寒,不曾間斷過,同時也練出了堅韌。

這一趴,一個時辰,她頭部以下的身體與屋瓦成為一體。

今夜當然抓不到賊,等華服客一走,胖捕頭也就收了隊。

雖有護院加強戒備,但已經被偷過的屋子,心裏自然而然就會懈怠,不到片刻,兩名護院加入夜值隊,到別處巡看去了。

夏蘇這才動了,身輕如燕,翻簷似舞,夜色之中仿佛一片落下天來的深雲。

但她竟不是離開,反而閃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