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青河本來在笑,看著她,聽著她,眼底靜悄深幽。
夏蘇正對著白堤,燈河鋪在她淡褐的眸中,緩緩流動,但倒映入趙青河的眼,就成一簇金火跳躍,熱沸一把經絡,一直燒到心裏,隻覺得她譏諷的表情嬌甜可愛,難得的那聲哥哥酥了他每根骨頭。
雙手捉緊船櫞,他能以安穩的長呼吸遏製心跳過速,目光卻總是落到她微嘟的唇上。
唇色不紅,卻粉澈澈,珍珠般瑩潤,看起來就是可口。
趙青河打算無視心裏的某種狂躁,練一練望梅止渴的本事,夏蘇卻伸出手作勢來推。
他本能捉高那隻手,掌心的觸♪感仿佛握了一卷絲綢,清涼柔滑。再稍稍一施力,將本來並肩而坐的姑娘拉轉半身,與他之間不過一指寬縫。
她烏發中的梅花讓煙火映得繽紛,冷香撲懷,令他體內的無名燥火終於找到出口,好不舒暢。
夏蘇隻覺趙青河霸道,一時忽略縈繞周身的曖昧,不甘示弱瞪他,“不敢下水就直說!”
趙青河這會兒腦子壓根不帶轉的,眼睛一瞬不瞬,就盯著兩片桃粉的唇輕啟輕合,無意識地抬起他的另一隻手,大掌托住夏蘇的半張臉,拇指從她唇上抹過去,再抹過來,由重到輕,由用力到摩挲。
夏蘇的臉轟然火燙,說出來的字全部結凍,“放……開……你……熊……掌!”
趙青河幽黑的眼底忽然浮起燦光,“妹妹要記住,熊是不能隨便喂的,除非你備足食物——”
他一度以為燥火找到了出口,誰知隨著她的臉燙,他的心裏驟升高溫,唯她身上的梅香清冽。
而她的唇,泛出豔麗的紅,更加飽滿,引他無聲深吸氣,竹葉青的酒香沁人心脾。
他自然垂頭,他的唇替代拇指的位置,雙手捧住她的臉,貼了密實。
天下美味,天下好酒,怎及她?
夏蘇徹底懵傻,張著大眼,心跳如鹿,全身動彈不得。他的體溫透入她的皮膚,他的氣息滲入她的呼吸,一種奇妙的香氣,混合著無法言喻的情緒,如天高的海浪,卷得她暈頭轉向。等到魂魄歸位,才慌忙去推他。
趙青河的腦子也重新開轉了,雙手一分,放開夏蘇的臉,任她推開自己,用調侃的語氣遮掩瘋馬一般的心速,忽略懷中的空落,把剛才那句話說完全——
“否則熊隻能吃你。”
白堤的喧鬧如在天邊,河上不息的船似隔了山,隻有搖櫓劃出的水聲,以及船頭砸浪的激響,反複回旋。兩個娃娃已被娘親帶回船尾,船太小,船上的動靜逃不過一家四口八隻眼睛,唯能幫忙製造靜默。
小船這時搖過了白堤,進入山塘街。
山塘近虎丘,商家看中名勝美景的帶動力,在這裏開出了一條街的商鋪樓店,其中版畫業欣欣向榮,為全國之先。
這片興盛繁光裏,蘇州片是山塘的密影,工坊深深,流水操作,熟工巧匠,展現江南的才氣靈氣秀氣,與桃花塢和專諸巷齊名。
山塘有夏蘇最喜愛的夜間畫市,可觀賞各種版本的仿畫,印刷精美的畫冊,以及手工技藝絕倫的雕製版畫。
今夜,她沒有看街景,而將目光投向另一邊,無言瞧著漆黑河麵。
她太驚了,驚趙青河親她的駭然舉止,更驚自己對他的抗拒無力。
因她從前最恨的,就是這種近身曖昧的無恥冒犯。
那個家裏,由她為老不尊的爹帶頭,夫人姨娘個個偷吃,姐姐妹妹房裏不靜,得寵的男仆們放肆無比,可以比得半個主子。
而她有雙技傍身,那時她爹說話還有用,加之劉徹言也有拿她換權力的大打算,誰也不敢碰她半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