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有些尷尬,雖是多年的夫妻,但宇文川遠對她依然一如當年初入王子府時的陌生,他給了她尊崇的名分,給了作為太子妃的她應有的權柄和尊嚴,也給了她兩個鞏固地位的孩子,卻始終沒有給她平常夫妻間應有的恩愛、溫存與體貼。十年了,她從不曾駐足他的內心!在今日之前,她以為他天性冷漠、冷情,畢竟,這十年來未曾見他真正地關心嗬護一個人,就算是豔若桃李的寧妃也不見得就走進了他的內心。可是,今天,他的人尚未回到東宮,就命人將書房裏他最心愛的兩盆名貴菊花搬移進“飛鸞靜軒”,她知道,他動情動心了。可悲的是,他的心扉終於打開,她卻進不去!使女端來了燕窩,蕭琰親自盛了一碗放在了宇文川遠的麵前,吃了一小口,宇文川遠臉色一沉:“這燕窩趙嬸是怎麼做的?甜得膩人!”蕭琰笑笑說:“趙嬸回老家去了,其他的人不熟悉殿下的口味,我這就讓人重做!”

“回老家?這是幾時的事?”宇文川遠的眼一睜,頓時兩道淩厲的寒光讓人直打哆嗦,使女嚇得忙低下了頭。

蕭琰見宇文川遠反應異常,知道事有蹊蹺:“趙嬸在殿下走後的第二天就走了,至今不見回來!”

宇文川遠冷冷一笑:“你以為她還能回來嗎?”

蕭琰嚇了一跳:“殿下何出此言?”

宇文川遠冰冷的目光在蕭琰身上一掃:“這趙嬸……本宮記得是你從娘家帶來的?”

蕭琰全身一冷,顫聲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殿下到底在懷疑什麼?”

宇文川遠歎了一口氣:“你不必多心,隻是,以後東宮裏每新進一人,你都必須徹底查清楚其出身來曆,明白嗎?還有,從今天開始,要嚴加管束宮人,不能出了什麼差錯!”蕭琰出身官宦世家,自然知道宮廷鬥爭的殘酷,此時,見宇文川遠平日裏明亮如秋水的眼睛布滿了血絲,也不見了英姿勃發的瀟灑挺拔,心疼了起來:“殿下,讓我侍侯你歇息吧!”宇文川遠躺在錦榻上,閉上了眼睛,揮了揮手:“你去吧!不必侍侯了!”

蕭琰不再言語,靜靜地退出了書房。

蕭琰一走,宇文川遠馬上睜開了眼睛,之所以不想明言,是怕東宮自亂了陣腳,想起對手竟然連跟隨了太子妃十多年的老仆婦都能買通,在他的膳食裏下毒,而他居然一無所知,這不能不讓人膽戰心驚。這世上還有什麼人是可靠的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呢?所有的人和事在他的腦海裏紛紛擾擾的,讓他沒有片刻的安寧,惟有喬津亭一雙明亮的眼睛給了他些須的安慰。

天朦朦亮的時候,宇文川遠才合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內侍總管慌慌張張地將宇文川遠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太子殿下,出大事了……”

深宮情仇之一聲驚雷(1)

宇文川遠從錦榻上驚跳起來,“刺客……喬……”“刺客”兩字還在唇邊,人已往外衝。

內侍總管急忙跟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是刺客!”

“不是?”宇文川遠馬上鬆了一口氣,腦子一轉,大駭:“難道是皇上?”

內侍總管慌忙點頭:“太子殿下,皇……皇上人事不醒了!”

宇文川遠倒吸了一口氣,龍嘯殿布防森嚴,想必不是刺客,而龍嘯殿中原有的內侍宮女在昨日已被撤換,被下毒的可能性不大,難道父皇當真病入膏肓……他大步走出書房:“馬上請喬莊主到龍嘯殿!”待喬津亭趕到龍嘯殿,皇帝榻前已人滿為患,數名太醫急得團團轉,低聲商討對策,宇文川遠緊繃著一張臉,宇文景微正低頭安慰著一名掩麵低泣的宮裝貴婦,看裝束該是皇後。宇文川遠一見喬津亭臉色馬上和緩了下來,示意喬津亭上前,隻見皇帝僵臥龍榻,麵無血色,雙目緊閉,呼吸微弱,看樣子似乎離大去之期不遠。一搭皇帝脈搏,脈搏微弱地似乎隨時要消失一般。喬津亭想起先前所聞到的奇特香氣,特意攤開皇帝的手掌一看,隻見冰涼的掌心慘白無比,隱約可以看見幾絲紫氣在遊動。沉吟了一會,喬津亭對憂思滿麵的宇文川遠說:“太子殿下,此處人多雜亂,影響斷症,請讓他們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