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下人做的事。還來不及反應,蕭琰已吩咐宮人準備沐浴的香湯。在宮人麵前,宇文川遠不好駁了她的麵子。宇文川遠將整個人浸漫在冷熱適宜的香湯中,貌似舒適地閉上了眼睛,但腦子卻像陀螺一樣在高速地轉動,來自南疆的“隨風入夜”和“虞美人”,與“遊絲索魂”到底有什麼樣的聯係,是什麼樣的人提供的毒物?他該如何不動聲色地解決掉皇後一族所帶來的危機?想得最多的則是身後正在笨拙地幫她擦背的太子妃,是什麼讓她“紓尊降貴”幹起了她認為的下等人幹的活?在討他的歡心鞏固她太子妃的地位?還是別有用心?宇文川遠在等待蕭琰主動開口。果不其然,在長長的讓人窒息的沉默之後,蕭琰開口了:“殿下,這兩天我一直在想,喬姑娘治好了殿下的頑疾,可以說是我們的恩人,不知道殿下準備如何報答喬姑娘?”宇文川遠內心冷笑,她正在試探著他!故作懶懶地:“依你之見該如何報答她呢?”

在宇文川遠背上搓動的手停頓了一下,繼續搓擦,蕭琰偷窺著宇文川遠的神色:“滴水之恩都應當以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想必殿下也是想重謝喬姑娘,殿下心係國事,怕是分身乏術,隻要殿下說一聲,為妻的當極力為殿下辦妥!”一抹冷意飛上宇文川遠的眉梢,心底微怒,你蕭琰不愧是蕭家的女兒,才智心術自是一流的,可是蕭琰,你是否明白,我宇文川遠最恨的就是枕邊人的刺探和算計?他決定重錘出擊:“你當真會為本宮極力辦妥嗎?”蕭琰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無波:“殿下,我是你的妻子,為夫君分憂,不是很應該的事情嗎?難道殿下不相信我會辦妥?”

“好,”宇文川遠幹脆睜開眼睛,轉了個身,逼視著蕭琰:“最好的報答莫過於‘以身相許’了,我打算將她娶進來,你看怎樣?”

一縷驚色從蕭琰的眼底掠過,隨即隱於無形,但聲音已有微瀾起伏:“好啊,殿下,我看喬姑娘秀外慧中,若她進門,我又多了一個良伴,這也是我的福氣,殿下,這事就交給我吧,不過殿下`身為儲君,喬姑娘又是救命恩人,雖是納個側妃……但也不能馬虎了事,我一定會辦得妥帖風光,不會委屈了喬姑娘!”這話說得動聽,一來探明了宇文川遠的心事,二來盡顯太子妃的雍容大度,換了別人,應該要感謝有她這麼一個出自名門大族但明事理不嫉妒的賢妃,但這話卻像鞭子一樣重重地抽在了宇文川遠的身上,“納側妃”!在離開喬津亭時的滿腹疑竇有了答案,以喬津亭之聰慧秀敏,她怎能委屈自己做宇文川遠的一名小妾?以自己對她的一腔真切情意又怎能忍心以妾之禮待之?舉起右手,修長的手指上,喬津亭的淚水似乎還在閃動著涼涼的微光,閉了閉眼睛,一句話躍上心頭:恨不相逢未娶時!無力地將身子滑下微涼的水中,喃喃道:“納妾?”

深宮情仇之應妒娥眉(4)

蕭琰盡量讓笑容更自在一些:“我知道,讓喬姑娘居於側妃之位是委屈了喬姑娘,按理說,我嫁入皇家十年,除了給殿下生下兩個孩兒不至於愧對皇家列祖列宗之外,別無其他貢獻,自是比不上喬姑娘對皇家的功德,本來,將太子妃的名分讓給喬姑娘也是應該的,我不會有怨言,不過,如果按正室之禮迎娶喬姑娘,恐怕就不是我所能操辦的,這上要稟明父皇,下要告知朝臣,那就是國事而不是家事了,殿下,你看……”不待蕭琰說完,宇文川遠已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去吧,我的事,你不必操心了!”蕭琰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她可以容忍喬津亭以側妃的身份嫁入東宮,但如果動搖她太子妃的地位那將是驚動朝野的國事,她蕭家絕對不會隱忍不發。至於後果,她當然相信宇文川遠會掂量得一清二楚,這也算是給他一個警告。轉過身,蕭琰的臉色一黯,刺探的結果雖在意料之中,男子三妻四妾也實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他身為儲君,將來榮登大寶,這三宮六院還少得了?可是她還是無法不心痛,在“飛鸞靜軒”,他是那樣熱切地將喬津亭緊緊地擁入懷中,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狂熱、迫切,是她從未見過的迷亂和沉溺!從不知愁滋味的閨閣少女到雍容華貴的深宮少婦,整整十年,有多少個風入羅緯,青燈照壁的夜晚,她從單枕孤衾的冰冷中驚醒,是那樣的渴望他強健的臂膀為自己圈起一室的溫暖,但終歸是癡幻。如果不能獲取他的心,那麼,她必將竭盡全力來保衛蕭家的利益和尊嚴,這是身為蕭家女兒應盡的義務和責任!望著蕭琰挺直、高傲、優雅的背影,宇文川遠想說“本宮要娶她,不過,不會僅給她側妃的名分!”,但話到嘴邊,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不能給喬津亭樹敵,這話一旦出口,喬津亭將會麵臨來自整個蕭氏家族的壓力,以蕭行洛之老謀深算和行事之狠辣,他恐怕不會輕易放過可能危及家族利益的喬津亭的存在,而自己要想順利登上皇位,也不能缺少蕭家的有力支持!他可以預見,和喬津亭的這條情路必將坎坷。第二天,喬津亭住進了龍嘯殿旁的“韶光閣”,身負監國重任的宇文川遠日夜忙碌,見麵的機會少了許多,而皇帝的身子似乎一天比一天健朗,喬津亭心裏清楚,好景不會太長,經過了多年的寒毒侵體,他如何還能恢複如初?商皇後依舊被軟囚於鳳鳴殿中,皇帝既不下旨審訊也不還其自由,一味的不聞不問,態度透著古怪,宇文景微幾次求見皇帝,均被拒於門外。自從天絕險穀接應宇文川遠回京之後,蕭瑉因傷在家中休息,這日奉命進宮,順便到東宮探視多時不曾見麵的堂妹蕭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