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驟然一豎,瞪著蕭琰:“妹妹,蕭氏一族雖是數世華貴,但祖上也不過寒門出身,蕭姑娘人雖人在草野,但有悲憫之心,世人蒙其恩惠者不計其數,說句不中聽的話,妹妹固然是閨中毓秀,但未必就比喬姑娘強了去!”蕭琰身軀一震,臉色倏然蒼白,一個踉蹌,倒坐在錦椅之上。在宇文川遠的眼裏,她這相伴十年之久的結發之妻自然是比不上一個相識日淺的她,在哥哥的眼裏,她也“未必就比喬姑娘強了去”,霎時,屈辱與淚水爭先湧出,憔損的心不負重荷,陣陣抽痛!蕭琰的反應讓始料不及的蕭瑉手足無措,慌了心神,“妹妹你怎麼啦?是哥哥不好,胡說八道,讓妹妹傷心了!”

蕭琰眼噙清淚,一聲不吭地望著回廊外的綠暗紅嫣,一枝紅豔在枝頭傲然凝香輕顫,五色彩蝶爭相駐足,旋舞不去。玉齒暗咬,她蕭琰自是東宮中唯我獨尊的一枝紅豔,尊貴如此,豈能讓人分了顏色和尊崇?暖風入羅幕,令人焦躁,蕭琰卻冷下了心神,凝眸蕭瑉,見他一麵的懊悔和自責,惱怒消了一半,一個詞語霍然上躍:“釜底抽薪”!或許,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幽幽地,“在哥哥的心目中,做妹妹的自然是比不上心上人的,這我自然明白,”說著,竟自輕拭去腮邊的殘淚,展顏一笑。

蕭瑉隻覺得今日的蕭琰言語中透著詭異,“你到底怎麼啦?”

蕭琰決絕地,直盯著蕭瑉,語氣肅然:“哥哥,你既然知道喬姑娘聰敏靈秀,非一般閨閣女子可比,那,你應該清楚,要贏得美人歸恐非易事,說不準,”咬了咬牙,“說不準喬姑娘已經有了心上之人……”話至此處,聲音已然暗啞,這“心上之人”就是他的丈夫!當今的太子殿下!“你可否有恒心、信心、耐心和勇氣去贏得這場戰爭?”蕭瑉哈哈一笑,笑聲一斂,神情肅穆:“妹妹,你應該知道哥哥的性格!哥哥何時知難而退啦?”

蕭琰望著一麵堅定的堂兄,她自然知道蕭瑉自小倔強,從不輕言放棄,“好,哥哥,你盡管去接近喬姑娘,如若將來祖父責難,自有我一力承擔!隻是,喬姑娘現是在宮裏頭,哥哥也不可過於急切!”蕭瑉大喜,伸出粗糙的大手,像小時候一般緊握住蕭琰柔嫩的雙手:“妹妹,做哥哥的先謝謝你!”

蕭琰暗地裏歎了一口氣,蕭瑉並不知這場戰爭的艱巨,情場之比戰場,絲毫不遜其酷烈和慘絕!何況他的對手還是太子?勝了,蕭家的榮華富貴自是無需擔憂,如若輸了,那將是鍾鳴鼎時的百年蕭家走向衰落的起點!

深宮情仇之暗箭在弦(1)

皇後被囚,商雲淵急得如坐針氈,在沒有摸清情況之前不好貿然進宮,自然就見不上皇後一麵,好在宇文景微派人傳出話來,皇後暫時無恙,這才略略放心,第三天,商雲淵終於等到了盼望已久的人。國舅府的密室,一燈如豆,昏黃的燈光下,商雲淵的對麵坐著一個神情冷漠,臉色蒼白的黑衣人,若論長相,黑衣人無疑是俊逸的,但全身上下卻透出一股陰森的氣息,望之讓人生畏。商雲淵端坐在黑衣人的麵前,指著牆角的兩個大箱子,恭敬地說:“這是上次未付清的款項,請你請點一下。”

黑衣人麵無表情,連眼角也沒有掃一下大箱子,“你那麼急找我來恐怕不是為了付清餘款這麼簡單吧?”聲音平板不見起伏,讓人猜不透情緒變化。“太子還朝,皇帝身上的‘隨風入夜’和‘虞美人’的毒被人化解了!”商雲淵沮喪地說,“多年的心血付諸於流水!”

黑衣人一動也不動,好像這件事情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如果不是他呼出的氣息是溫熱的,那無疑會被當成塑像來看待,“我知道,喬家人出手了,這世上沒有喬家人解不了的毒!”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光影斑駁,明滅不定,詭異地讓人心生寒氣。商雲淵分明從他微縮的灰褐色瞳孔中過濾出了不忿與怨毒,一絲笑意爬上心頭,“我原本以為閣下的毒天下無人能解,原來……”語氣中故意滲入不屑,輕而易顯地在黑衣人的麵前抖落。黑衣人的臉色一變,很快消於無形,淡淡地:“你無需激將,隻要你出得起價錢,我會調動‘無花樓’的一切力量為你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