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叩響他心中神聖的大門。他宇文川遠原非好色之徒,隻因當時上至貴族公卿下至黎民百姓,無不將廣置妻妾視為平常之事,風氣如此,他也不能免俗,兼加他自幼長於深宮,見慣了爾虞我詐,原不期待留一份真心,留一個位置,交於有情人。如若這世上沒有流雲山莊沒有喬津亭,一切都將按原來的軌道有條不紊地運行,但沒有如果,喬津亭出現得毫無預兆,像閃電一般在瞬間就擊中了他的心,長驅直入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填滿了他的心房。遺憾的是,他的身邊,再無一個可以容得喬津亭的位置。前些日子,他還信誓旦旦:願意為她喬津亭留一份真心真情,拒絕其他的女子,可話猶在耳,他竟被動地背棄了信義!夜深露重,宇文川遠一時竟不知該往何處去,東宮?他痛恨蕭琰的算計,厭煩喬姮糾纏;“韶光閣”?重門緊閉,一片漆黑,欲進無門!呆呆地坐在花蔭之下,身心均不知所往!“少主!”白蘋在黑暗中輕喚了一聲,“你看院裏的人可是殿下?”白蘋自幼習武。眼力頗佳,借著朦朧的月色,辨別出院中之人竟是尊貴的太子殿下!其實,喬津亭何嚐不知?早在宇文川遠的腳步聲在廊外輕輕響起的時候,她就被那份熟悉牽動了神經。心內酸酸的,空空的,不是怨恨宇文川遠的出爾反爾,而是她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幹脆就避開了,沒有想到,他居然在冷星殘月下,守侯著她,或者是說,守侯著他對她的一顆心!夜,愈來愈涼了,喬津亭歎息一聲,披衣下床,粗粗地,將一頭秀發編成最簡單的麻花辮,取過一件披風,吩咐白蘋打開了大門。
宇文川遠被萬籟俱靜中突其而來的聲響所驚動,回首,見喬津亭緩步而來,心在劇烈地跳動,突然,他有一種逃避的衝動,他該說些什麼?“皇命不可違”?“身不由己”?越走越近,宇文川遠無法正視喬津亭澄靜透亮的雙眸,此時的她,全身上下如披了一身夜的清冷,如花葉上的一滴露珠,沁心的涼!她的心是不是也一樣的冷?默默地,為宇文川遠披上了披風,像極了一個柔靜體貼的妻子,傳遞著無言的關切!
柳暗花明之群魔飛舞(7)
若能有妻如此,知心解意,不尤不怨,夫複何求?宇文川遠攥住了喬津亭的手,艱難地吐出斷續不成句的話語:“喬……我……你……”該說什麼呢?道歉?表明心跡?說明事情的原委?要說的太多,但在喬津亭明澈的目光下,似乎什麼也不必說。喬津亭低下了頭,宇文川遠縱然是語不成句,但眼角眉梢,眸中愁緒,無一不是言語。“我……都明白……”他,為他的一句話,一片情,居然在剩風零月下,風露立中宵,她能怨能恨嗎?知了他的情也會了他的意,她還能說什麼?再說,不日,她將遠遠地離了他,從此山高水遠,不再相見。今日,能為他做的,不過就是寬他的心,為他排解煩憂,以酬他的一片深情而已。“你……明白?”宇文川遠的手勁在不自覺地加大,讓喬津亭疼痛了起來,縱使金戈鐵馬,山河入夢,也沒能像這幾個再簡單不過的字眼讓他震撼。“是的,明白……你的心,也能猜到……事情的原委,所以……你無須如此!”話,雖是明智的,溫柔蘊籍,但情,卻免不了悱惻纏綿,情之一字,千頭萬緒,又怎是“明白”兩字所能概括?可是,心底裏的痛和愁,又怎能在他的麵前抖落?徒惹了無邊的煩愁?宇文川遠望著涔涔天色,恨意驚破夜的岑寂:“我……不會放過她!”
“她”?誰?喬姮?蕭琰?喬津亭歎息,望著宇文川遠:“不,你不能,無論是……姐姐,又或者是蕭琰,你都原諒了吧!”
宇文川遠驚訝:“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