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如此費神?回到家再繡也不遲啊!”喬含晚吃了一驚,一個不留神,繡花針紮在了食指上,“姐姐,我們就要回去了嗎?”

喬津亭皺了皺眉,抓住妹妹的手指,用雪白的絲帕輕輕拭去一滴鮮血,試探,“怎麼?晚兒,你不想回家?”

喬含晚失神地望著半開的綺窗,今夜有風,風聲颯颯,片片墜了暗黃的梧桐葉,今夜,宇文川遠並沒有如期地帶著一麵溫煦的笑容出現在她的麵前,在牽腸掛肚中,唯有將綿綿的情思密密匝匝地繡入錦圖中。“姐姐,要走,也等我將它繡完了再走吧!”含晚雖是弱不禁風的身子骨,但秉性卻是倔強的,此話一出,喬津亭知道她是勸不住妹妹了。“晚兒,這麼急,繡來做什麼呢?”伸手輕輕撫著雙目晶亮,騰身欲飛的金龍,突然記起宇文川遠身上的血玉,心裏一陣悵然!雖是一次一次地避開,但心裏何嚐不是時刻牽念著?喬含晚低了頭,朱顏蘊積著羞意:“我答應了宇文大哥,送給他一幅龍鳳呈祥圖,姐姐,你讓我繡完了再走,好嗎?”

喬津亭一聽,頓覺心尖陡痛,指尖發涼,原來,原來,一切又都是因為他!銅雀春深,竟鎖了三喬!三付靈魂,三顆素心,竟都托付在了同一個人的身上!

翻雲覆雨之暗香浮動(5)

“晚兒,宇文大哥自幼成長在錦繡叢中,這龍鳳呈祥圖於他,實在是可有可無,你何必如此費神?姐姐思量著,後天我們就離開吧!”喬津亭艱難地掩飾著內心的悸動,斷不能讓含晚也陷入情感的漩渦中,從此抽不開了身!喬含晚固執地擰緊了眉,語聲雖細卻無可更改:“不,姐姐,你答應我等我將它繡完了再走,姐姐你不知道,這龍鳳呈祥圖還是宇文大哥指定的,他斷不會棄之如敝履!”“這龍鳳呈祥圖還是宇文大哥指定的”?喬津亭咬了咬下唇,頓時,一個深深的齒痕印在殷紅的薄唇上,“宇文川遠,你到底在幹什麼?”朝中事畢,宇文川遠急急地往“飛鸞靜軒”趕,剛才內侍來報,喬津亭已回到了靜軒。但人還沒到靜軒,卻意外地被擋住了去路!

宇文川遠的心一悸,眼前的人兒翠眉蟬鬢,羅袖輕舒,玉容清冷,夜風之中,飄逸如白雲出岫,竟不似人間兒女!

宇文川遠的心一熱,繼而一涼,在這涼熱交替中,是莫名的脹痛!喬,今生唯你,讓我魂縈夢繞!

深深凝睇,似乎要將彼此烙刻在心的最深處,在廊葉秋聲下,久久無語!

宇文川遠不堪喬津亭欲語還休,大步向前,欲將喬津亭摟在懷裏,慰籍數日來日夜攪動的疼痛!

喬津亭退後了一步,此刻,若再投入他的懷中,傷心痛楚的恐怕又添加了一個原本不快樂的靈魂!

宇文川遠失望地頓住了腳步,“你終於肯見我了?”

不是“你終於肯見我了”,而是要別了你了!喬津亭望著天邊淡星疏冷,若如能在這樣涼風習習的暗夜並轡數寒星,也算了了平生夙願,可惜天總難從人願,今夜,不過是為了和他訣別!“後天一早,我準備和晚兒回……家去……”喬津亭竭力讓顫巍著聲音舒平下來,“今日在這等你,就是為了和你說這件事,到時,我就不再向你辭行了!你可派成別思送我們出皇宮!”宇文川遠氣苦,難為她,竟連讓他派誰送她姐妹出皇城都想到了!在她麵前,自己一再的低首,她竟無動於衷麼?陪在他身邊,她是怕違了真心背了本性,難道從此山高水遠的,硬生生斬斷了情緣就不是也違了真心背了本性?百般情緒,在宇文川遠的深深的眸底翻湧,喬津亭不忍卒讀,疼也罷,痛也罷,他日江湖路遠,桃李春風一杯酒的歡愉便都成了過眼雲煙!“晚兒身體不適,需多歇息,這兩天,你,不用去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