瑉見喬津亭神色突的凜然,“你說!”莫說是一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又有何妨?難得喬津亭相托,就算是千難萬難,他蕭瑉也自當為她辦到。“蕭大哥,我如今是大涼國穆爾藍沁公主身邊的女仆,正隨公主到京師去,這一路恐怕會有人對公主不利,我帶著泠弦行動不便,你可幫我將泠弦帶回山莊,讓我心無旁騖地應付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見蕭瑉猶是不解,遂將前因後果跟蕭瑉解釋了一遍。“蕭大哥,待會,你就帶泠弦走吧!”蕭瑉斷然拒絕,“我不會讓你孤身涉險!”話語堅決,如山川矗立,歲月不曾輕移了半分。

喬津亭歎了口氣,“蕭大哥,我不想讓你為難,你知道麼?”她萬裏奔波,曆盡霜雪,固然是心係黎庶,但也是為了宇文川遠而不惜勞苦,她不能讓蕭瑉為了自己蒙受了絲毫的損傷,讓這情債更能償還。蕭瑉“哈哈”一笑,“我雖遊離了官場,但也是大魏的子民,一旦戰禍四起,我也一樣會執戈上疆場,今日,就讓你我一起並肩作戰,你若不答應就是瞧不起我了!”喬津亭無奈,嗔怪了一聲,“蕭大哥……”

話沒有說完,雅座的門被打開,泠弦笑靨如花,出現在門口,“姐姐,大哥!”

喬津亭一見泠弦,放下了一顆心,“蕭大哥,我和泠弦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從酒棧出來,泠弦見喬津亭麵有慍色,遂蕩起手中的草藥,“姐姐,你看,你要的草藥我全都買齊了!”

喬津亭嗔怒地看著泠弦,歎息一聲,“泠弦,下次不可自作主張,你須知世間萬事,唯情之一字不可勉強!”

人一回到驛館,穆爾藍沁劈頭責怪,“扶疏,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喬津亭指了指泠弦手中的草藥,溫和地說:“公主,藥草難找,你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些!我讓人煎了給公主清熱解毒,公主很快就可以好起來了!”穆爾藍沁拉著喬津亭的手,在菱花鏡前坐下,仔細地端詳著鏡中容顏,指了指頸脖淡淡的痕跡,“扶疏,你說,到了京師,我是不是全都好了?”喬津亭見穆爾藍沁麵帶隱憂,卻又殷切期盼,“公主,你不相信扶疏的醫術麼?”

穆爾藍沁苦惱地撫著頸脖,突然低了聲音,“扶疏,我美麼?”

穆爾藍沁無來由的問話讓喬津亭的心跳動加劇,所謂女為悅己者容,穆爾藍沁,莫非是為了宇文川遠而煩惱?“公主,扶疏說過,你是雪山上飛下來的仙女!”穆爾藍沁雙手托腮,歎息一聲,“可是,你們中原的女人也很美!上一次,我就看到他身邊有一個很美的女人!”話語低低,似擔憂似失落,女兒切切情懷,盡在短短數語之間。喬津亭強自按捺內心的悸動,“公主,你所說的他是……”她自然知道“他”是指宇文川遠,但不知為何,她竟然渴望從穆爾藍沁的口中知道得更多,或許,她隻是需要有一個人可以和她談談宇文川遠,在離開他的漫長日子裏,離愁連綿無際,“宇文川遠’”四字日夜窩在心坎中,橫亙在嘴邊,無計回避,欲罷不能,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苦。泠弦,不解她心意;蕭瑉,從京都而來,應知宇文川遠近況,可她不忍讓蕭瑉難堪、傷心,眼下,唯一可談及宇文川遠的,似乎僅有這大涼國的公主!

萬裏風沙之驕凰求鳳(21)

“他就是你們大魏朝的新皇帝啊!”穆爾藍沁細看鏡中嬌容,眸中期許恰如花開前靜悄的乍驚乍喜,雙頰紅暈如斜陽照了晚雪,“扶疏,你說,他會喜歡我嗎?”喬津亭滿懷酸澀如塞外風沙狂舞,卷起漫天黃雲,鋪天蓋地,她不能阻止公主對宇文川遠的喜歡,但心裏卻不能不埋怨宇文川遠竟日惹了閑情幾許,“公主,中原的皇帝三宮六院,嬪妾無數,以公主之尊,難道委屈了自己當一名妃子不成?”穆爾藍沁“咯咯”一笑,長睫撲動,如彩蝶蟬翼,扇出春意如許,“不會的,扶疏,你不知道,早在前些日子,有消息傳來,除原太子妃外,大魏皇帝遣散了後宮妃嬪,如今,大魏朝後位虛空,扶疏,我要當大魏朝的皇後!”穆爾藍沁輕快堅決的話語如空山積雪間乍起的轟天巨響,響起在喬津亭的耳畔,震動得她心中自離開京師以來堆積如山的愁怨和苦苦的堅持如雪坍塌,如玄冰驟然崩落,強自按捺住悸動如鼓擂打不休,“公主……你可知大魏朝皇帝因何遣散妃嬪,不立皇後?”是因為她麼?是因為她嗎?可她已經“死”了呀!含晚呢?含晚又是怎樣的光景?穆爾藍沁抬眸見喬津亭眸中不自覺流露的喜悅如春來冰破,如綠茵下暗藏的清泉,絲絲沁出,又有疑慮摻雜其中,驚喜不定,“扶疏?你怎麼啦?”多日來,穆爾藍沁已將喬津亭當作了一朵不明豔卻芬芳可人的解語花,“你在替我高興嗎?”喬津亭倚著妝台,垂眸半晌,“公主,若是皇帝有了心愛的人,這後位正是為另一個女子而空懸的呢?你……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