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蘋會意,朝地上一看,臉色也是一白,雙手一顫,明白方才宇文川遠幾乎命喪在“銀絲線蛇”之口。默默地,白蘋悄然退下,轉眼消失在院門之外。
宇文川遠低頭看看懷中猶在顫唞的喬津亭,望望白蘋匆忙的背影,若有所思。
秋寒院落,月斜燈暗。
凝望著熟睡中的宇文川遠,喬津亭忽覺暖熱如春的芙蓉錦被驟冷如冰,一閉上眼睛,就是“銀絲線蛇”的身影,就是宇文川遠全身發黑,七孔流血的慘狀,又是一陣哆嗦,情不自禁地偎進宇文川遠溫熱的懷裏,伸手抱緊了他。
兩隻雄健的手臂穩穩抱住了喬津亭的身軀,將她柔軟的身子疊在自己的身上,原本深睡中的宇文川遠睜開了眼睛,雙目澄澈,憐惜地深深看著心事滿腹的人兒,“不打算告訴我麼?”
“你……不是睡著了麼?”喬津亭的心一跳,一陣心虛,貝齒咬著櫻唇,心裏琢磨著是否將真相告知於他。
歎了一口氣,宇文川遠貼近喬津亭的柔嫩的麵頰,“你啊,難道你有心事我還不知道麼?白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終是瞞不過他的,精明如他,又怎會毫無察覺?喬津亭一陣輕顫,“今日,你……你幾乎命喪‘銀絲線蛇’的口下,我……我害怕,真的害怕!”
宇文川遠並不意外,隻是平靜地用雙手撫摸著喬津亭柔滑的脊背,做著無聲的安慰。良久,“是誰幹的?”
簾卷西風之人比黃花(25)
“還……有待確認,遲些告訴你,好麼?”喬津亭固然可以確定那人就是蕭家派來的奸細,但還沒有得到確認之前,她不能妄下斷言,而能確認奸細的身份之人,恐怕莫過於是蕭瑉。可是,試圖謀害皇帝,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到時候,她該如何讓蕭瑉免於禍端?她也曾答應了蕭瑉,對他的家人手下留情,可是,一旦宇文川遠得知個中真相,他的雷霆之怒將如何平息?她是否做錯了?錯得幾乎讓宇文川遠命喪蛇口?對敵人的仁慈,難道真的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對於蕭家,是否該連根拔起才免於禍害呢?還是慢慢架空其權力才會對宇文川遠的江山更加有利?
喬津亭不敢正視宇文川遠的眼睛,生怕自己的內心在他如火金睛之下袒露無疑。雖是一心替他著想,但其中夾了蕭瑉,終是存了私心,盡管不是私情.
誰知宇文川遠卻不再追問,輕輕吻了吻喬津亭的酥頸,“好,等你……等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他,從來都沒有懷疑她的理由。
“願意?”喬津亭聲音一顫,撐起了身子,“你以為我不願意告訴你麼?你在懷疑我?”
“傻丫頭,”宇文川遠寵溺地坐起身子,將喬津亭抱入懷中,“你有心事,我知道的,但是,我們說好了不疑猜對方,所以,我隻有等你願意開口的時候,若你不肯說,也有你的理由,我不會勉強,你明白麼?”
“可是……”這等信任讓喬津亭一陣愧疚。
“好了,夜深了,睡吧,明日你不是要早起替蕭瑉拆除包紮麼?”宇文川遠不去看喬津亭的眼睛,隻將她的身子輕輕地放在身側。他分明感覺到喬津亭的身軀在聽到“蕭瑉”二字之後是輕微的一顫。看來,此事定然和蕭家有關。
一聲低歎,貼近了枕邊人火熱的軀體,一場暗劫,她需要他深切的撫慰才能驅除靈魂深處的驚悸。往日生離,雖也傷感無邊,但至少可以遙相念想;一旦死別,那將是無邊無際的一生孤寂和淒苦,她怎能失去他?
日上了三竿,喬津亭來到了“落日看沉”,蕭瑉已經在候著。穆爾藍沁也在一旁,既興奮又緊張。
“大哥,你多日不見日光,待會可能有些不適應,眼睛會微有刺痛的感覺,不過一會就好了!”喬津亭溫言叮囑,一層一層地輕輕將白紗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