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暢,甚至還打起了愉快的小呼嚕。

……

晏止瀾是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喧鬧的人聲吵醒的。

他一向淺眠,性子又警覺,幾乎是人進來的一瞬間就醒過來了。

醒過來之後又覺察哪裏不對,清淺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側,他驀地意識到了什麼,身體一僵,緩緩轉頭,祁璟正八爪魚似的手腳纏在他身上,將他緊緊捆住。

晏止瀾的臉上立時一陣青一陣白,倍感屈辱。若不是身體極其虛弱,他絕不會睡的這麼沉,沉到連祁璟睡到他身邊都不知道。

他就知道,這個祁璟不會那麼容易改邪歸正!居然趁著自己睡著了之後做出這等事來!怪不得他費心費力的醫治自己,原來竟存的是這個心思!

晏止瀾心神恍惚,不過這麼一晃神的時間,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已經走到了距離床榻不足五步遠的地方。

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自帷帳外麵響起:“把人給我拉出來!孤倒要看看,是哪個狐媚子有如此手段,竟引得新君荒廢國事不上早朝!”

他話音一落,立時就有人上前兩步,欲要拉開帷帳。

晏止瀾的目光落在越來越近的兩個黑色人影身上,遮在衣袖裏的雙手不由握緊了拳頭,幾乎咬碎一口銀牙,若是被人當眾發現他躺在龍床上……

不管出於什麼緣由,對他,對晏家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宮中一向人多口雜是非多,一旦流言四起,他幾乎能想得到,這件事傳出去之後……晏家的百年清譽,怕是要毀在他手裏了。

怎奈他現在手腳皆使不上力氣,渾身動彈不得,隻得眼睜睜看著近在咫尺的兩個人影,就要拉開帷帳——

晏止瀾臉色一白,狠狠閉上了雙眼。

千鈞一發之際,耳邊傳來一道狂妄不羈的聲音。

“本座的床也是你們能隨便摸的嗎?”祁璟不知何時醒了,坐在床的裏側,在內侍的手觸上帷帳的刹那,怒聲喝道,“誰給你們的膽子!”

那兩個內侍明顯聽出來了是誰的聲音,伸著的手頓在半空中,隨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君上饒命!君上饒命!”

祁璟冷哼一聲,卻在床上對著晏止瀾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他不要吱聲,自己則越過晏止瀾下床,反手又將帷帳遮的嚴嚴實實的,從外麵看裏麵,隻能看到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躺在床上的人影。

“怎麼?孤的命令,也做不得數了?”充滿怒氣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祁璟一跳,險險沒站穩滑倒在地。

祁璟抬眼,自己正前方,一個白發蒼蒼滿臉威嚴的老人,正怒視著他。

祁璟一哽,頓覺脖子一涼,連連倒吸兩口氣:這個架勢……這個氣質……還有這個語氣,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對方怕是祁璟的父君,如今的老君上祁望山。

祁望山本身資曆平平,修為在大月國算不上高,然而靠著父輩蔭護,擁護者眾多,在位期間也算得上是無功無過。

隻是美中不足的是,祁望山膝下子嗣單薄,大多數幼年夭折,長到成年的皇子僅有兩位,一個是在北疆染病身亡的大皇子祁堯,另一個便是祁璟。

隨著他年紀漸大,身體每況愈下,眼見著日暮西山,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緣,不得不退位擇立新君。這才由祁璟撿了漏,否則若是那位大皇子祁堯在世,論品性論人脈論資曆,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祁璟上位的。

眼看對方麵色陰沉,祁璟臉上忙堆起討好的笑,磕磕巴巴問好:“父……父君,您怎麼來了?”

祁望山重重哼了一聲,瞪著祁璟,冷聲道:“孤要是不來,又怎會看到這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