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衣服,在穿過四排樓之後,他轉進了一排樓,在第二棟樓前停下,他上了台階,打開了樓下的大門,寂靜的深夜裏發出吱啦的聲響。

在他走上了四階樓梯後,身後的門緩緩關上,他一步一步往上走,整棟樓裏隻有他有節奏而刻意壓低的腳步聲,樓道裏的燈因為年久反應已經不靈敏,他走上去時,沒有一層的燈亮了。

他很快走到了四樓,站在了401室的門口,他把頭貼向門,聽著裏麵的動靜,沒有一絲聲響,他從口袋裏拿出了工具,伸進了鎖孔裏,他很耐心,不一會兒,隻聽到哢噠一聲,門開了。

他把工具放進口袋裏,慢慢拉開了門,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他走了進去,反手合上了門。

房子裏幾近漆黑,他靠著月亮照進來的微弱光線往裏走著,他走的並不慢,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房子,他清楚這個房子的結構,知道臥室在什麼位置。

他手裏握著刀,輕手輕腳的走進了臥室,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顯然在熟睡中,這就是他的目標,那個狠心賣了小七的男人,他咬著牙,眼神尖銳透著狠色,他快步走到床邊,對準他的頭,揮出了他的刀。

燈在這個瞬間亮了,刺眼的強光讓他眯了下眼睛,但他還是看到了那個快速翻身起來的男人,一個年輕的男人,不是他的目標,他知道他再也殺不了那個男人了。

“不許動!”

周圍是警察,他被包圍了,隻是一秒,或者一秒都不到,他就做出了決定。

“人都是我殺的,我一個人殺的!”他向著衝向他的警察大喊著,手中的刀重重的割向了自己的脖頸,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刀劃開。

血瞬間噴湧而出,他慢慢跪了下去,膝蓋撞到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刀隨著手滑落到地上,他抬頭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就像是女孩身上白色的連衣裙,純白幹淨,他咧開嘴笑了,但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血從他的嘴裏不斷冒了出來。

“嗬……嗬……”

肮髒的活了十九年,他早已感受不到什麼是痛,被生下那天起命就不由他掌控,被拋棄,被踐踏,被轉賣,被當做玩物,沒有一次他能自己做選擇。

還好,還好他死的時候終於能自己做選擇了,是他自己結束了生命,沒有人會再打他了,也不會有人來強迫他了,一切都結束了。

這輩子,肮髒的他進不了天堂,那麼他就去地獄好了,看著那些惡人在地獄受盡折磨。

躺在冰冷的地上,他睜大著眼睛始終盯著那抹白色,直至視線模糊最終失去了意識。

他就這麼咧著嘴笑著離開了這個隻給他帶來無限痛苦和絕望的世界。

承擔著兩個人共同的傷與罪。

***

偏僻的路上,一個黑長直發的女孩站在路邊,孤獨的路燈站在她的身上,渾身上下她隻穿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寬大並不合她的尺寸,沒有遮蓋的手臂上滿是各種痕跡,或深或淺,她的腳上穿著一雙運動鞋,也比她的腳大了很多。

如此寒冷的冬夜裏,穿的如此單薄的她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寒意,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站著,任由風掛起她的頭發她的裙擺。

不知道過了多少的時間,一輛黑色的轎車在她的麵前停了下來,她緩緩眨了下眼睛,終於踏出了一步,她伸出手拉開了車門,坐進了後座上,然後關上了門。

坐在駕駛座上的年輕男人從後視鏡看著她的臉,開口道:“他不會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女孩的眼神裏沒有起一絲波瀾,對此她隻是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男人沒有發動車,而是問她:“傷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