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得很快,嚴維看著外麵的風景,有些三心二意。
男人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是我的錯。」
嚴維的背僵了一下,又漸漸放鬆了。
男人看著他,「這些年,你還好嗎?」
嚴維不知道怎麽說,想了好久才應了一句:「挺好,就是經常換地方。」
這句話出了口,明明不是抱怨,卻聽的人心裏難受。
那人沉默了一會,又說了一次:「是我的錯。才知道你媽媽生了你,她走得早。」
嚴維想著自己的事,隻是隨口應著。
男人把手放到他背上,拍了拍,收了回去。「都是一家人,吃頓飯,洗個澡,換身衣服,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有什麽看不開的。我老了,好在有你陪陪我。」
嚴維簡直覺得自己的眼皮又要開始猛跳了。
男人沒再說什麽,靜靜地閉目養神。
轎車一路開到機場,換乘飛機,下機後專車接送。直至入夜才結束了這半天的車馬勞頓,停在一棟豪宅前。
看著雕花的大鐵門緩緩開啟,嚴維有些不自在,默默跟在那人後麵。
石階兩邊的花壇種滿了紅色月季,有人從裏麵拉開大門。
空曠的客廳裏,水晶吊燈從三樓垂下來,樓梯扶手盤旋著,連接著二樓線條明快的鐵藝護欄。長長的米色L形沙發橫在一旁,電視牆和裝飾櫃上零落的擺著些油畫陶器。
往左是巨大的玻璃落地窗,被米白色厚重的窗簾半掩著,通向中庭,被藤蔓攀附著的鐵製花架後,依稀能看到蔚藍色的圓形遊泳池。
嚴維隻能模仿著男人的動作,換上棉質拖鞋,走在軟木地板上。
「嚴維,先去洗洗。」
嚴維看了一眼還在防備他逃跑的隨行人員,應了一聲,跟著一個人走進浴室。
浴室裏也有人,往浴缸裏放著熱水,倒了香精油,等收拾好了,才退了出去。
嚴維沉默了一會,等確認了五米來長的洗手台上擱了浴袍內褲,才開始慢吞吞地脫衣服。
他泡在水裏,看著旁邊一瓶瓶噴香的沐浴乳,隨手挑著摸了摸。直到水快涼了,嚴維才爬出來,用浴巾擦乾身體,按照鬱林教的那樣穿好浴袍。
出了浴室,又有新的人候在外麵,提著個箱子,有點像電工箱,打開也是幾層,隻是裝的是大大小小的梳子剪刀。
嚴維想了想,乖乖坐到椅子上。那人給他圍上理發布,也是慢吞吞的修剪起來,過了會,問了句:「先生,你有白頭發了。」
嚴維還是老樣子,進了漂亮乾淨的地方,蔫頭蔫腦的,洗了個澡才漸漸緩過來:「要染?」
「我幫你拔了吧。」那人真伸手,揪著白頭發,輕手輕腳的拔了。
嚴維沒試過這種痛,悶疼一下,又好了,毫不防備的時候,緊接著又是一疼。拔了七、八根,和剪下來的頭發放在一塊。
嚴維想抓起來握著,又沒好意思伸手,那人把理發布一脫,抖了抖,幫他拿小刷子把臉上的碎發刷掉了,頭發掉在地上,竟覺得舍不得。
鏡子裏,頭發又被剪短了,露出眉骨,看上去乾淨精神了許多。有人拿過來一套衣服,他摸了摸,估量著大小差不多,進去換了衣服。
深灰色休閒西裝,裏麵灰色的薄羊毛衣,又輕又暖。嚴維站在鏡子前麵,用手擦了擦鏡麵蒙上的水氣,整理了很久。
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坐在單人沙發上等著了,看見嚴維,沒說什麽,隻是站起來仔細打量著他,許久,才在他背上用力一拍,「背要挺直!」
嚴維挺直著背,有些僵硬,卻見男人笑了出來:「這不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