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段(2 / 3)

都沒想過變數來得這麽快。

崔東在麵對嚴逢翔的時候,同樣的幾句話反覆的說。他坐在辦公桌前,嗓音沙啞。

「我送他回家,安慰了幾句,看他沒再哭,就下樓,想買點熱菜,給他填肚子。走的時候還聽見他在彈鋼琴,我不知道他會想不開。」

警衛科的人很快把台燈座下的小型答錄機取了出來,半個煙盒大小,電池耐用,能存兩天的聲音,不斷的覆蓋之前的記錄。嚴逢翔在辦公室,打開裝著這個小東西的透明密封袋。

他端詳了一會,按了播放鍵,崔東的視線釘死在上麵。沙沙的聲音一直持續著,間或有隱約的狗吠聲,小孩的哭聲。

像是嫌這無意義的篇幅太過漫長,嚴逢翔在手裏擺弄了好久,終於調到後半部分。鋼琴聲斷斷續續的,勉強能聽出是蕭邦的即興幻想曲。

他愣了會,又往前調了點,聲音扭到最大,是崔東說話的聲音。

「我下去買點吃的,想吃點什麽嗎?」

錄音裏,嚴惜沒有回答,嘶嘶的雜音持續了一分多鍾,然後是下樓和關門的聲音,崔東離開了這棟別墅。

在這之後,屋子裏響起了細微的腳步聲。聲音從書房走出去,掀開琴蓋的悶響模糊不堪,但鋼琴聲卻清清楚楚。

憂鬱與焦躁的快速旋律,如同睡在海上,海浪一波一波地襲來。下一瞬就會沉入深海的恐懼,讓人額上布滿了汗。

音樂很快又舒緩了下來,像沐浴在陽光裏,被溫柔地包裹著。

在沙沙的雜音裏,這首即興幻想曲像是有了魔力,它清晰,準確的敲打在神經上。從答錄機裏伸出手,強迫別人的耳朵做它的共鳴器官。

直到琴聲再一次海浪滔天,烏雲籠罩,徬徨的樂章撕破靜謐。崔東知道嚴逢翔幾乎想關掉它了,這怪物般的音樂,讓人無法聯想到嚴惜損失嚴重的聽力。

等一切安靜下來,鋼琴蓋「砰」的一聲合攏,甚至讓人抖了一下。嚴惜結束了他最後一次演奏,但這兩個人都知道這還不是終結。

他的腳步聲往廚房走去,停留了四十秒鍾,估計是挑選好了他用來割脈的那把水果刀,緊接著,回到了書房,拉開椅子的悶響,他坐了下來,在這裏割了第一下。水聲滴落的聲音,並不是很快,這一刀並不深。

就在這個時候,錄音裏第一次錄進了嚴惜的聲音。他喊了聲:「鬱林,我疼。」

之後是十多秒的空白,崔東顫唞著,眼前幾乎重現了嚴惜坐在那裏,可憐兮兮的,環顧四周的模樣。他習慣性的找著鬱林,隻是這一次,沒有人應他了。

嚴逢翔突然伸手關掉了答錄機。

崔東呆坐在那裏,聽見男人說:「我想去看看嚴惜。」

他這才回過神,「小惜還在重症病房接受觀察。再過幾天,等過了危險期……」

嚴逢翔點了點頭。

「鬱林人呢?」誰都能看出嚴逢翔動了真火,「你把錄音拿給他聽聽。」

聖誕的氣息像水霧一樣籠罩在城市上空。櫥窗前擺滿了各式的聖誕花圈。天氣喜怒無常,時不時淫雨大作。

鬱林捧著包好的小禮盒,從店裏出來的時候,地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積水。

看著自己鋥亮的皮鞋踏落下去,不但濕了鞋底,很快,連鞋麵上也落了些雨點,不由抬頭,往天上望了一眼。

頭頂漆黑一片的天幕,雨滴像是發著光的銀線,千萬條,紛紛揚揚毫不吝嗇的跌落下來。

嚴維在樓上看到鬱林狼狽地冒著雨跑回來,連忙下樓,撐開傘,把他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