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士直來直去的世界裏沒有含蓄和退讓存在的空隙,魔獸森林教給他的法則是絕對不能給獵物任何可乘之機。

野獸般的直覺告訴他這次不能讓安維爾逃走,下次逮住對方從硬殼裏小心翼翼探出頭的機會,還不知道在哪裏……

「因為……因為神不允許。」真心被拆穿的安維爾感覺並不是難堪,而是鬆了一口氣,低聲吐露的原因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虔誠度低到中階神術都用不出來的祭司說什麼瀆神?何況來自千年後的他又有什麼愛同性就罪該萬死的概念?那些都不過是他害怕自己自作多情的擋箭牌罷了。

但是膽小鬼構建的堡壘,被勇往直前的戰士一劍劈開,小心翼翼隱藏著的渴望暴露出來。

「神?隨他去。」未來屠龍者的勇氣果然不能用常理衡量,薩德裏安輕描淡寫的吐出會被裁判團誓死追殺綁到火刑柱上的發言。隨後想起心上人的職業問題,他頗為體諒地提出了一個迂回的提案:「我們,偷偷的。」

「噗!」這種死小孩偷了塊點心叫上自己青梅竹馬到秘密基地偷吃的語氣,逗樂了安維爾,他發覺這個男人有越來越多奇怪的潛質展現在他眼前,而每一點都吸引著他陷得更深。

就算他現在心中還有許多疑惑和不確定,但是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徹底陷落吧,不管這個男人到底是誰,隱瞞有多少秘密。

「好──啊,不過具體的,我說了算。」

牧師稍微挑高的清亮嗓音中有著愉快的躍動,春水微瀾的眸子中閃過的狡黠,這對劍士不啻為一個甜美的邀請……

「欠教訓的混帳,你給我去死啊!」

夜色籠罩下的森林裏傳出牧師的怒吼,和類似鞭子抽打到肉上的聲音,自從兩個剛進行過非法親密接觸的人走進去後,就豎著耳朵關注情況的冒險者們同時鬆了口氣。

「發泄出來就好啦,大家散了散了等吃飯──餓死啦!」凱薩琳大姐頭拍拍巴掌,這事就算是揭過了……冒險者又不是閒著沒事,他們有閒工夫關心原生態狼犬調教課,不如給熊皮胸骨估個價……

不過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被忘記了?散開該做啥做啥的冒險者們,腦海中模模糊糊的浮現著什麼……

「你們這群沒良心的混蛋!還不快把談情說愛的那兩個人拽出來──我的腿啊!」

某傷患仰天長嘯。

不過誰叫你自己廢話太多,老忘記自己是個殘疾預備役呢?

活該!

秘密告白之後,並沒有什麼卷了包袱牽著小手私奔去的狗血大戲,不管是優雅氣質消磨殆盡,能讓曾經的禮儀課教授吐血的牧師,還是冰坨麵癱依舊,但威懾力已經降至負數的劍士,都仍然混在屠龍小隊中,四平八穩的繼續著冒險生涯。

事實證明,龍不好找,妖精想要隱藏自己的時候也沒那麼容易揪出來。不知不覺間,被戰鬥磨練得越來越有默契的冒險者們已經追著妖精們的尾巴,來到魔獸森林腹地。

「啊啊,累死了,薩德你背給我靠一下。」

自從徹底拋棄了之前二十多年人生鑄就的麵具後,安維爾變得自在多了。剛剛打退了又一群叢林貪狼的襲擊,雖然逐漸成熟的戰術配合讓大家都沒怎麼受傷,但是體力消耗還是不能輕易回複。

薩德裏安的背很暖,累得渾身上下連一個小指頭都不想挪開的安維爾,愜意的歎口氣,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種溫柔。

「……哪,水。」

忍住轉身把毫無防備的某人撲倒的衝動,作為就算累得想死也能夠保持麵部神經緊張的麵癱星人,薩德裏安默默的負起自己的職責──最近幾天兩人的合拍度已經到了眼神都不用交換就知道對方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