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鞭尾指著他鼻子,最後一次發問:“京市,你回還是不回?!”

薄晏之閉了閉眼,沒有改口:“求您成全。”

“好!很好!”老爺子攥緊馬鞭,氣得胸口起伏,他不再給他機會,忽地一揚手,鞭子重重甩在少年的後背上。

襲來的,是比想象中還要痛的痛。

薄晏之猝不及防,疼得悶哼一聲,險些就這麼撲倒在地。

頭頂傳來老爺子氣急敗壞的聲音:“回不回?!”

他深深呼吸,壓下這股鑽心的痛,還是那句話:“求您成全!”

馬鞭再次甩下,一次比一次用力。

少年緊繃的背脊,外衣寸寸綻開,裏層淺色的布料染著觸目驚心的血,很快便將整個後背都浸透。

“回不回?!”又是一聲問,驚雷般劈開在頭頂上方。

薄晏之用力咬著牙,吐出輕顫的四個字:“求您成全。”

馬鞭再次落下,是發了狠的力度。

少年嘴唇漸漸失了血色,冷汗像蜿蜒的蛇,順著眉骨緩緩爬下,淋漓地布滿蒼白如紙的麵龐。

後背疼到麻木。

視線也開始模糊。

他強撐著,身體跪得筆直,沒有絲毫的動搖:“求您成全!”

老爺子麵無表情揮著鞭,眼眶卻在這壓抑沉悶的氣氛中紅了。

當年的女孩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可結果換來了什麼?他早說過,這世上最不可控的便是人心,最虛無縹緲的就是感情。她卻不肯聽。

現在,時隔多年,這一幕又重演。

隻是不知道,跪在地上的少年又是為了什麼而執著?

……

書房的燈亮到夜深。

空氣裏是黏稠的鐵鏽味兒,籠著搖搖欲墜的影。

“求您成全……”

同樣還是那四個字,聲音卻已虛弱至極。

老爺子放下馬鞭,扶桌喘熄,方才的盛怒逐漸被蒼涼替代。

他老了。

搞不懂這些小輩們的想法了。

當年他沒能敵過女孩的倔強,這一次,也沒能打碎少年的固執。

無論他想回南府的理由是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老爺子從少年身邊走過,微駝著背,聲音蒼老而沙啞:“明早就滾,我這裏容不得你這種廢物!”

他說完這話不再停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

像是突然被抽掉所剩無幾的那點力氣,薄晏之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倒地。

他虛弱地趴在冰冷的地麵,指尖都是血,然而唇角卻扯開如釋重負的弧度。

老爺子這是答應了……

即便隻有短短的一年半,他也想再和虞舒多待一會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薄晏之費力地抬眼,看到萍嫂出現在書房門口。

不想在外人麵前展示狼狽的一麵,他很快忍痛爬了起來,借靠著書桌站穩,冷淡道:“什麼事?”

萍嫂的臉色和他同樣漠然,對他下逐客令:“這是薄爺的書房,沒死就趕緊走,別髒了地兒。”

在老爺子麵前他不得不打斷骨頭碾碎自尊,可不代表老爺子身邊的傭人也能對他指手畫腳!

薄晏之微微眯起眼,沉聲問:“你以什麼身份對我說這番話?當家主母?還是…區區一個傭人?”

萍嫂臉色一變:“你!”

“你和老爺子之間的那點事我沒興趣。”他聲音雖然虛弱,氣勢卻絲毫不弱,唇角勾一抹玩味,深藏威脅之意,“但我要提醒你一句,別以為爬過老爺子的床就是這個家的主子,在我眼裏,你和這座宅子裏的其他傭人沒有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