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崇明越想越不對,特別焦慮地在房間裏繞了幾圈,忽然靈光一閃。
侯青倬家在關外,也就是說他是一個北方人,俗話說南船北馬,侯青倬一定是不習慣坐船的,說起來剛才晚飯的時候,侯青倬確實是食不下咽,隻吃了小半碗飯的樣子。
想到這裏,司徒崇明立刻開始翻找隨身攜帶的藥包,很快就把那瓶壓箱底的暈船藥給挖了出來。
因為一時之間找不到侯青倬,他就把藥瓶放在了對方房間的桌子上,還體貼地留了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我不曾泄露此事。望珍重。”
沒錯,雖然身體不舒服卻在他和那些手下麵前死撐著什麼都不說,侯青倬一定是一個很要麵子的人。為了照顧新朋友的自尊心,司徒崇明決定將侯青倬會暈船這件事情靜靜地放在心底,決不向侯青倬的那些手下吐露一絲一毫。
於是當侯青倬回房的時候,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司徒男神提供的愛心藥瓶一個、貼心紙條一張。
泄露,泄露什麼?
侯青倬看著那一行筆力逎勁的小字,心中微動,自言自語道:“這藥,似乎是專治暈船的?”
原來如此——
挑了挑眉,侯青倬心下了然。
他編造了自己的身世,這身世本該無懈可擊,哪怕仔細調查,也沒有人能找到丁點問題。可司徒崇明卻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破綻,一個關外之人,為何乘船時卻沒顯露出一絲不適?
然而這人分明識破了他的謊言,卻又不點破,隻用這一小瓶藥來不動聲色地提醒他。望珍重……哼,司徒崇明是不是想勸他懸崖勒馬、好自為之?不可能,此人可不是什麼會對敵人手下留情的蠢貨,司徒崇明冷酷無情的性格,與他那高超卓絕的劍法一樣,在武林之中可是出了名的。
既然如此,司徒崇明又為什麼要與他虛與委蛇?嗬嗬,有趣,當真是有趣,他竟看不明白司徒崇明究竟想做什麼。不錯,也隻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做他堂堂紫月盟左護法的對手。
完全不知道自己送了瓶藥,侯青倬就能一個人默默腦補出一場大戲,鋪好床打算睡覺的司徒崇明不由地打了個寒戰,有些疑惑地看了眼窗戶。
窗明明已經關了啊,為什麼會突然覺得有一絲涼風吹過後背?
有點睡不著,他索性起身,把墨淵交給他的那份賀禮拿出來又檢查了一遍。
那是一柄劍,通體漆黑,樣式古樸,劍身上隱隱可見複雜的暗紋,角度一變,便是流光溢彩。
這毫無疑問是一柄好劍,然而作為殺器,它卻並不適合作為滿月酒的禮物。司徒崇明當初就提出了異議,墨淵卻隻是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語氣微妙地說道:“十年前我和孟夏川有一個約定,而這把劍則是一個見證。”
頓了頓,墨淵又補充道:“而且萬一孟夏川真不高興了,你被人追著砍時,這把劍拿來防身,多好啊。”
…………閣下何不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司徒崇明一臉冷漠。
別人家的師父都是師父,隻有他家的師父是蛇精病。但師父就是師父,尊師重道三觀正的四有青年司徒崇明隻能抱著一柄劍,跑去參加人家孩子的滿月酒,並暗中祈禱不要被主人家給掃地出門。
至於那個約定……
在劍閣這麼多年,司徒崇明很清楚不該問的事情就不要問,墨淵大部分時候都很好說話,但一旦他不想說出什麼事,那就一個有用的字也別想從他的嘴裏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