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臉上一如既往地掛著雲淡風輕的笑容:“你該知道,我想救一個人。”

“思無涯…………”

卓輕侯挑眉,忽然道:“你當真相信這世上有起死回生的功法?”

墨淵歎了口氣,微笑道:“我總得信的,是不是?”

“那本劍譜,是你同思無涯一起寫出來的。”

卓輕侯直截了當道:“那不過是個挑起武林大亂的道具,你為了除掉思家和紫月盟編造了一個謊言,讓天下人都陷了進去。這謊言說得多了,結果到了最後,墨前輩,竟連你自己也信了自己的屁話,真是可悲可笑得很。”

麵對他的挑釁,墨淵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不論真假,總該試一試的。”

卓輕侯半眯起眼睛,淡淡道:“我猜,你已經試過一次了吧。”

墨淵的笑容微頓:“哦?”

“你試了沒有成功,卻仍舊要自欺欺人。”

卓輕侯彎起唇角,不閃不避地望著他:“那本劍譜,是你和思無涯根據思家上古流傳下來的那殘本,再彙集中原武林各家秘籍彙編而成。你替一些鬱鬱不得誌的人上位,同時又抓住了他們的把柄,令他們不得不供你驅使。然而縱使你處心積慮、強取豪奪,旁人贏不過你,可也未必不會偷偷反抗。若是當初那些秘籍就是假的,寫出來的劍譜當然也沒有效果,你就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吧。”

不等墨淵回答,卓輕侯便施施然繼續說道:“哪家最有可能給你假秘籍呢?宋離野心勃勃,有這個膽子也有這個能力。而孟川夏雖是個草包,鐵骨舫老幫主卻不是。他當初並不看好孟川夏,若不是田玲瓏執意要嫁,絕不可能同意這門親事。既然如此,老幫主在將鐵骨舫交到孟川夏手裏時,就很有可能留了一手。比如,將自家的秘籍暗地裏交給了田玲瓏,卻給了孟川夏一本假的秘籍。既然這樣,孟川夏獻給你的,當然也是一本假的秘籍!”

“不錯。”

墨淵低頭望著他,氣度仍然從容淡定,如天邊白雲漫卷,眸光卻深不見底:“我當初隻是為了瞞過思無涯,對這劍譜其實並不上心,確實有可能被人蒙蔽。上一次花了我五年時間,卻失敗了。所以這一回,我便需做好萬全的準備。隻是不曾想到…………”

搖了搖頭,墨淵笑起來:“那些秘籍都是真的,所以我便隻好在其他的地方改進。”

他笑得這般雲淡風輕,像是無欲無求、什麼都不在乎,從容溫潤宛若和田美玉、清風朗月,仿佛世間一切紛亂到他麵前都會被輕易撫平,這樣一個人,卻是這世上最執著可怕的一個瘋子。

“萬全的準備?”

卓輕侯與他對視,沉默片刻,忽然覺得這執迷不悟的瘋子有些可憐起來:“再萬全的準備,又有什麼用?”

“不必再套我的話了。”墨淵淡淡笑道:“你的傷沒有那麼重,而崇明也應該是醒著的吧。”

司徒崇明的身體幾不可見地僵了一下。他猛地睜開眼睛,不發一言地望向墨淵,眼底一片冰霜。

墨淵的眉宇之間微微舒展開來:“為了裝成受了內傷,你大概是服了玉消散,既然神智清明,用的量應該不多,隻不過是藥三分毒,對身體到底是不好的,這些東西,日後無論如何也該少用。”

卓輕侯往牆壁上一靠,似笑非笑道:“你都要殺我們了,竟還管我們日後身體如何,這般情誼深厚,真是要令人感動得涕泗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