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我也去揚州看瓊花。可是遇見了永熙,我就想,我寧肯再也不看瓊花,也不要和永熙分開。’
說完,就閉了眼,韓雍心裏明白,卻伸手不及,見他不過定在那裏片刻,便又睜開眼來,臉上那種熟悉卻又陌生的神情,讓他絕望起來,渾身冰冷。
景晟看他許久,終於忍耐不得,聲音苦澀的問他道,‘我究竟有甚麽不好?’
韓雍怒了起來,卻又笑道,‘不知陛下何時醒來的?想必都聽得清楚了?’
景晟又痛恨又難過,說,‘你就舍得對我說這樣的話,我的心即便是石頭做的,也有碎的一日!’
韓雍僵在那裏,不能看他,低聲的說道,‘我實在不該朝你發作。隻是心裏難受,一時口不擇言罷了,還請陛下海涵。’
景晟大笑起來,笑得幾乎哽咽,死死的看著他說道,‘海涵?韓永熙,朕就是對你太海涵了!’
笑過了,便沈下聲音,說,‘不能見,幹脆就別再見了!’
說完,便揮了衣袖,將案上插了瓊花的瓷瓶統統打翻,濺了一地的水,四下裏都是碎瓷,景晟看也不看,又喚了宮人進來,冷冷的說,‘吩咐下去,把這殿外的瓊花樹都砍了,把根也挖出來燒幹淨!連灰也不許留著!’
也不等韓雍開口,又說道,‘韓永熙,你給朕跪在外麵看他們挖,幾時挖得幹淨了,幾時才準起來!’
韓雍低著頭跪在他身後,偷偷的在那碎瓷之中,揀了一枝殘落的瓊花,默不作聲的藏在袖中,這才低聲說道,‘陛下還請息怒,臣這便去跪就是了。’
景晟冷笑起來,深深看他一眼,點了點頭,卻甩了袖子走出殿去,宮人進來收拾,個個都不敢抬頭看他,想是被景晟方才的怒氣嚇著了。
韓雍看著滿地的水跡和碎瓷,同那些宮人說道,‘小心些,別弄傷了手。’
他走出去跪在殿外,雖是堵口氣,夜裏卻也寒涼,他跪在階前,看著那滿樹的瓊花,心裏卻想著方才那孩子去嗅瓊花時的情景,不免微微的笑了起來。
天將明的時候,才來了些人,將那瓊花連根挖起,見他跪在那裏,也不敢多有議論,隻是難免竊竊私語,偷偷看他幾眼。
韓雍看著滿地的瓊花,心中難免痛恨,跪在那裏默然不語,看著那些人將瓊花掘起,又一一運送出去,等到事畢,便一聲不響的站了起來,撐著走了回去,倒在床上閉眼歇息。
過了幾個時辰,便有人來他殿中,將往日殿裏的陳設都一一換下,韓雍站在那裏看著內侍們進進出出,心中想著,也不知從今往後還出不出得去了。
那時房中已經收拾得十分幹淨了,倒比先前簡樸許多,書案也比先前低矮,韓雍揀了經書來看,還同往日一般。
殿裏侍奉他的那些宮人也不知去了哪裏,殿中空曠,書頁翻動時,韓雍竟微微心驚。
到了快要用飯的時辰,才有個內侍過來見他,進得殿來,愁眉苦臉的說道,‘韓公公,陛下要奴婢來伺候公公的起居,奴婢若有不周的地方,還請公公多擔待著些。’
韓雍看他年紀輕,想,怕是別人都不願來伺候他,隻有這孩子倒黴。
見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笑了笑,說,‘好。’
也不問他姓甚名誰,自己去倒了茶水來喝。那內侍手腳倒也快,連忙替他將茶水倒好,韓雍接過來,心中過意不去,便說,‘真是對不住你,我是個廢人,你跟著我,也沒有甚麼出頭的日子。’
那內侍被他說中心事,著慌起來,跪在他麵前小聲的說,‘公公,您千萬別和奴婢這樣不知深淺的小人一般見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