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升有所不知,此為皇上親自督辦的大案、要案。木容轂皇上必親審,殺頭是無疑的。弓家眾惡人,也是罪大惡極,不過由吾親辦,下司農詔獄即可。人心不古啊,吾不敢將其留在京兆府或右扶風……”
華鬆說了一半,就不再說了,班超心裏明白,自然也不好再問。
華鬆帶隊離去,木容轂身著赭衣站在囚車之上,他從華鬆與一個高大的北軍司馬話別,就知道此人必是班家老二。到隗裏幾年來,他也聽說安陵邑人班家老二娶了鄧府千金,他本不該摻和鄉人械鬥這些事的。可司馬瑞故意流露出欲整治馮家之意,弓家又重禮相托,他並非見錢眼開之輩,隻是不好違拗司馬瑞之意,便生生把自己陷進去了。
班老二一身甲胄,氣場強大,與華鬆大人竟然也言語投機,平起平坐,對囚車上的自己竟然連看都不看一眼。自己過去也是食俸一千石的縣令,現在卻著赭衣站囚車,等待他的將是大漢律令的嚴懲,最輕也得丟官。此時,他冷眼看著威風凜凜的班老二,心裏既有悔,而更多的是恨!
他後悔自己輕信司馬瑞之言,雖然未貪戀弓氏的錢財和弓府上那數十個絕色美人,卻做了弓氏的幫凶,致落得如此下場。他恨班老二參倒自己,但他並不擔心自己有性命之憂。自己是司馬南的心腹,而司馬南是馬家門客。隻要司馬南懇求馬後,漢明帝便一定會睜一眼閉一眼,放自己過關!
“班老二,老夫但有出頭之日,定讓汝班氏血流成河!”此刻站在囚車上的隗令木容轂,恨不得自己飛過去咬死班超!
而後麵一溜多輛囚車之上,弓家的後人們都穿著赭色囚衣、自髡鉗,僅有腦袋露在囚車頂上。漢時規定,刑徒隻能著赭衣(注:以赤土染成赭色的囚衣)、自髡鉗(注:即剃發並用鐵圈束頸),這是刑徒罪人的標誌服飾。
前漢時,赭衣不能著絮,冬季刑徒亦隻能著單衣。建武22年,光武帝劉秀專門下詔,“徒皆馳解鉗,衣絲絮。”從此,刑徒在判刑之後服罪期間,才可以解鉗(注:即解除頸部鐵圈),冬季也才可以穿夾有絲絮的棉衣。
此時弓家眾人均著赭衣,因案子仍未辦結,故均被剃了頭發,頸部被鐵圈鎖著。他們已經都認出馮菟,見馮菟容光四射,抄手嬌滴滴地站在官道邊,分別對著一輛輛囚車啐了一口,便扭頭不屑一看的厭惡樣子,弓家後人們心裏那個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們恨死了,當然他們更恨站在第一輛囚車上的那個蠢縣令木容轂,發現馮菟驅車離開安陵奔向太華山後,這狗日的蠢驢縣令大包大攬。派出一群縣衙求盜,竟然連一個柔弱的女人都抓不回。如果當初早將這個小騷貨辦了,馮墾那廝已經喪膽,那還會有人敢到班老二處告狀?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當時求盜們已經得逞,已經截下馮菟。隻因貪戀馮菟美色,偏要匆匆輪流嚐嚐滋味,舍不得迅速殺掉,這才誤了大事。倘若知道這一插曲,他們怕是更要把腸子悔青了,也更恨死了!